第119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宋朝度坐在寬大的書桌後,翻閱著一份文件,嘴中喃喃自語,“林青淺,你想要什麽,你的弱點又是什麽呢?”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張照片,上面是宋清越明媚燦爛的笑靨。

“我不想這麽做的。”宋朝度喟嘆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文件封面上赫然寫著。

《森林娛樂員工個人档案:程元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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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不管有多復雜,只要理清楚有幾方勢力,背後都有誰,訴求是什麽,能拿什麽交換,就能達到共贏的目的。”林青淺摟著小孩的腰,頭枕在她的腿上,眯起眼睛享受著懶洋洋的日光和小孩的悉心按摩。

“我們從這件事的開頭說起吧,”她牽住宋清越一只手,捏著她修長的手指,在指側的薄繭處摩挲著,“程元慶,犯下了□□的罪行,無可指摘。”

盡管斯蒂文原本的計劃是敲詐勒索,本心不正,但兩人的的確確是發生了強迫性的性關系。

“但是程元慶背後的勢力不會讓他就這麽入獄,會想方設法保他出來。這對他背後的人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只要花錢與斯蒂文私了就行了。”

“森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按照原本的劇本,最多只是順水推舟賣個人情。但這是一個好機會,我要抓住程元慶的錯誤向整個林氏的不正風氣開刀,所以我不能讓事情就這麽平靜地過去。”

宋清越的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皺起來了,“所以你在事發幾天安排了這件事又上了一次熱搜?”

林青淺打了個響指,笑道,“沒錯,這是為後來的動作預熱一下。”

“我肯定要為程元慶脫罪。但是證據又是鐵板釘釘的,我原意是將水攪渾,這樣誰也看不清真相,讓吃瓜的群眾吵去吧,各執一詞腦洞大開,渾水才好摸魚。所以我準備了指向不同結局的監控錄像剪輯給了羅竺,讓她在合適的時候放出去。”

“但是你沒有這麽做。”宋清越眉頭松開了,但眼睛依然是嚴肅甚至冷凝的,看著躺在她腿上側臥的林青淺。

林青淺並沒有看見宋清越不太對勁的眼神,不然她就會及時停下,大概是因為太高興,又對宋清越太沒有防備心,她將自己如何想的和盤托出。

“我沒有這麽做是因為事情並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發展,對面並沒有和我辯論監控錄像的真實性,而是走了另一步——有些兵行險著的一步,因為斯蒂文經不起查。一旦輿論開始關注這件事,他不幹凈的爪子自然會曝光。”

“他是一個賭鬼,一個不顧自己臥病在床的老父親的賭鬼,欠了大額的賭債,所以才會想要敲詐程元慶。”

“對面其實抱著兩重想法,要是我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就與我合作,要是沒發現,就包裝好斯蒂文敲詐林氏一筆。不過很顯然,我不蠢。”

宋清越揉著林青淺腦袋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下了,照著林青淺提點的方法分析著,語氣沉凝:“這一場,入局的人有程元慶,有斯蒂文,有你,或者說程家、斯蒂文公司。程家的訴求和程元慶一樣,是讓程元慶脫罪;斯蒂文的訴求是拿到一筆錢;你的目的是要個由頭□□。”

林青淺點點頭,“對了,繼續。”

宋清越越來越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強忍著心中瘋狂湧動的悸動,艱難地開口,“最後,程元慶脫罪了;斯蒂文拿到了錢;斯蒂文公司成功將自己摘了出去;你做好了安排,找到了由頭。”

林青淺很是滿意,用力捏了捏小孩的手以示鼓勵:“沒錯。”

宋清越抿著唇,眼睛裏有些迷茫:“可是,總有人是沒有獲利的吧。”

她舔自己不知為何有些幹燥的唇,咬掉了一塊龜裂的死皮,舌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鐵銹味兒:“就……和物理裏各種守恒定理一樣的,怎麽可能所有人都是得利者呢?”

林青淺歪著腦袋想了想,手撐著床,坐了起來,看著面色苦惱的宋清越:“大概,這場戲裏唯一受到損失的,就是吃瓜群眾吧。”

宋清越看著林青淺。

她是背光坐著的,陽光從窗戶投射進來,她軀體的輪廓被陽光勾勒出了金邊,看起來聖潔而祥和。

但她的臉,卻全部隱沒在了陰影中,看不清她的面容。

原來全身上下都發著光的人,是黑的啊。

宋清越腦子裏突然蹦出了這樣一條奇奇怪怪的想法。

林青淺卻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被我們掌控著喜怒,沒有自己的思考,上一秒還在為所謂的受害者惋惜,下一秒卻又為突然反轉的‘真相’搖旗呐喊。如果要說這場戲裏一定有受害者,應該是他們吧。”

宋清越想起了那幾天被煽動起來的洶湧輿論,想到了那些真情實感的譴責,那些或多或少的迷茫,那些誠懇或者憤怒的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