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丟臉

陸沉附耳說的那一句是:“遇遇,是我。”

那聲音低沉穩重,是顧遇在痛苦與**的海洋中沉浮時,唯一的靠岸點。

但細細聽去,卻是尾音都有些顫的。

沒有人知道,在陸沉看見倒地痛苦蜷縮成的一團的雄蟲那一刻時,那窒息疼痛的感覺,是如何一點點攫取他的呼吸,扼制住他的心臟的。

陸沉在替他的遇遇委屈。

太多太多委屈了。

被雄蟲保護協會強逼婚配,又被帝國不可撼動的法律逼進軍部,再被雄蟲國度的設計逼到現在這個田地。

每一方的強逼,一步步將他的遇遇推到這裏,推到這個荒涼落後的小行星礦洞裏,孤獨地苦苦同蠱毒與發情期掙紮,沒了理智卻仍在繃緊最後一根線。

一次次,逐漸遍體鱗傷,滿身傷痕。

他們說的是一起面對。陸沉不想再缺席任何一次。

他摟著雄蟲顫抖不已的手逐漸穩了下來,就像忽然定了心神一般,他凝視著懷裏那只艱難地半睜開眼,確認著自己臉的雄蟲。

其實沒了清醒的意識後,顧遇已經分不清眼前蟲是誰,只剩下最低一等的潛意識。

潛意識裏他靠近了這只雌蟲的氣息,又潛意識睜眼辨認著——這辨認是無意義的,已經無法回饋給他的大腦,但會莫名留給他一種安全感,一種不必再同發情期苦苦掙紮,終於可以落地的安全感。

陸沉空出一只手,穩下來去迅速地解自己最外面的風衣外套。

雄蟲忽然翻身,將沒設防的他壓倒在地,攥住了他解衣扣的手。陸沉一手半撐著地面,倉促間擡頭與他家遇遇撞上了視線。

不是意識清醒了,那眸中還是一片朦朧,望不見底的籠滿山靄的蒼灰色。

因眉眼的毫無溫度,打量著他的視線也襯得愈發冷厲、淡漠與無情。

雄蟲還陷入發情期,摁住陸沉只是他的本能。

陸沉知道,這時的自己在他眼裏,只是一只雌蟲。

風衣很快被扯開,衣扣也被雄蟲近乎粗暴地崩開了幾粒。陸沉低沉著眉眼,緩緩環住了雄蟲的脖頸,以近乎獻祭般的姿態將自己送上前,低壓的眼角反而在這時漸漸笑著揚起了。

“遇遇。”他知道雄蟲沒有意識,但他還是以近乎虔誠的深情語調輕聲說。

“我愛你。”

他知道他從很早以前就敗在了這只雄蟲手裏。

他家遇遇太過狡猾,無論做什麽,都讓他只能在他手裏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陸沉慶幸的,只是他聰明地一早將風衣及時墊在身下,而不至於直接與沙石地來個親密接觸。

但這點慶幸並沒能持續到最後。因為他家遇遇明明都沒有意識了,還懂得轉移陣地換點花樣,中途甚至將他抱著壓到了洞窟石壁上。

到後面,很不幸的,陸沉背部都因此磨蹭出了血痕。

但他只能雙手攥緊那只雄蟲的背部,予取予求,無力沉浮著,斷斷續續低喚著他的名字。

……

三天過後,顧遇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一場發情期,他的骨頭像被一點點捏碎,又被一點點重新拼湊接回,整個蟲都仿佛因此得到新生。

然後,顧遇意識到身邊躺了個蟲,腦袋“咯嘣”一個脆響弦全斷了。

但腦子逐漸恢復運轉的雄蟲,智商很快回到了腦子裏——洞穴裏每一絲每一縷與他交纏的氣息,都屬於他極其熟悉的、絕不會認錯的那只雌蟲。

顧遇倒吸了口涼氣,心疼不已地將趴伏在皺巴巴風衣上的雌蟲抱進懷裏。

他家陸老師這渾身的傷也太……

簡直是禽獸!

顧遇咬牙切齒痛罵著發情期時的顧遇,就好像發情期時的他不是他似的。

智商全部回歸大腦後,顧遇終於想起他衣服裏好像隨身帶了個應急用的擦傷藥,莫爾幫他處理傷口時也還留了一些,他趕忙探出上半身從衣服堆裏翻找出,小心翼翼地,從陸沉飽受磋磨的背部開始又擦又吹又親。

“等等……”

顧遇後知後覺:他家少將怎麽在這兒?

這裏不是烏拉星嗎!

是他發情期都憋到出現幻覺了?!

而他把懷裏的蟲渾身擦了一遍傷藥,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後,精神與身體雙重疲倦的陸沉才恍恍惚惚半掀起眼皮醒來,睜眼正對上他家遇遇歉疚、心疼又心虛的表情。

“遇……”陸沉一開口,便發覺自己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了,於是叫到一半只好放棄。

顧遇忙從一旁把水杯拿過:“快喝點水,少將,別急著說話了。”

陸沉抿了幾小口,潤潤幹啞的嗓子,這才又開口不解道:“哪裏……來的水杯?”

顧遇伸手把營養液這些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搬出來了:“來來來,陸老師,補充點食物——唔,這些東西都是我從外面拿進來的,柳副官他們不是在外面嗎?我拿進來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