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俞外傷感染加在祠堂待了一夜,第二天就成功發起了高燒。聞舟堯第二天一早是把人抱著從祠堂裏出來的,林柏從所有怒氣在見著兒子臉色發白躺在床上的時候,通通化為了實質性的擔憂。

“林叔,別擔心,天快亮的時候給他又吃了一次退燒藥。”

房間中央的圓桌旁,聞舟堯倒了杯茶放到林柏從手裏。

林俞已經睡著了。

林柏從接過茶杯,看著已經很高大的少年人感慨說:“你來林家那會兒也就跟林俞這小子現在差不多大吧?”

“是。”聞舟堯在對面坐下來,笑了笑:“那時候剛到林叔你腰間高。”

“時間過得真快。”林柏從一向拿聞舟堯當親兒子看,但和對林俞那種縱容和偏愛又有所不同,對他,林柏從一向是寬和支持的,開口說:“這小子要是有你那時候一半讓人放心,我和他媽也能多活幾年。”

“他心裏也難受。”聞舟堯道。

林柏從嘆氣,“我怎麽會不知道。這次的事情仔細想想,未必全是壞事,林家的確安逸太久。”他說著往床的那邊看了一眼,話鋒一轉,“但是這不是他犯錯的理由。我就知道他遲早得惹出事兒來,我這個兒子啊,心比天高,心裏藏著大主意。”

聞舟堯看著沉默喝茶的林柏從,一時間竟聽不出他到底是生氣還是贊揚多。

林柏從喝了兩口放下杯子,看著聞舟堯最後總結說:“這小子,缺管教。”

聞舟堯手上動作頓了頓:“叔,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決定?”

“林家曾祖那一代曾有一個分支,從傳統木雕技藝中推陳出新融入了各家派別的特長自成一派,因為放棄了最核心的東西,不被主家所承認。”林柏從說到這裏從桌子上站起來,隨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翻開。林俞房間的布置這些年和小時候沒有多大變化,唯獨書架上多了很多新的書。

從藝術賞析圖文圖畫,到設計美學工藝制作,所囊括的方面之多範圍之廣。

林柏從是這樣說的,“林家那一派到了現在也就只剩下一個人了,你們這代人要稱呼一聲堂叔父。那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一個人住在建京清山寺旁邊,沒有孩子也不收徒弟,但對林家人還是有些情分在裏頭的。我已經跟人說好了,等林俞傷一好,你抽一天時間把人送過去吧。”

要把林俞送走。

聞舟堯是真的沒有想到。

他皺了皺眉,“林叔……”

“怎麽?你不放心?”林柏從回頭看了聞舟堯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舟堯,林叔以前是說過希望你能看著點他長大,但林俞從來不是你的責任,你不需要一路把他抗在自己肩上。你要記住這一點。”

聞舟堯的眼裏有情緒閃過,沉吟:“林叔,我從來沒這樣覺得。”

不是包袱,更談不上什麽負累。

“是吧。”林柏從這下反倒笑了,道:“那小子是真挺招人稀罕的對吧,不過啊,送他出去一段時間也有必要,磨磨性子。”

聞舟堯往林俞睡著的方向掃了一眼。

這會兒已經開始頭疼了。

他怕是要鬧。

林俞根本不知道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他爸大手一揮,已經決定了他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非人的生活。

他養傷階段,趕著放假,張家睿第一次上林家來拜訪。

從古樸的建築庭院穿廊而過,從小在司機保姆圍繞下長大的張家睿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林俞,你又騙我。”

林俞坐在床上吃著一把蜜棗,聞言停下動作問:“什麽叫又騙?我有騙過你?”

“少來,你自己不清楚?還有我之前問你家裏是幹什麽的,你說刻木頭的。我還以為是木工,結果呢?你家這是傳說的大戶人家吧,放以前,你不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林俞翻了個不明顯的白眼,開口道:“那請問一下你這位真正的富家公子,你見過哪個少爺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挨了打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的?”

“你這明顯是不知足。”張家睿走上前一把搶走他手裏的零食,問他:“你傷得怎麽樣啊?我聽林皓說你床都快下不來了。”

林俞奇怪:“你什麽時候和林皓認識的?”

“就剛剛啊。”張家睿丟了一顆蜜棗張著嘴去接,沒接住,落到了林俞的床上。

林俞抓起來就丟他,嫌棄:“離我床遠點。”

張家睿這人屬於打蛇上棍的典型,和林俞熟悉之後那自來熟的勁兒,真不是一般普通家庭能鍛煉起來的。

林俞:“我還沒問你呢,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你不去學校我就很無聊嘛。”張家睿無視離他床遠點的警告,眼看就要坐上來。

林俞一腳踹過去。

張家睿瞪大眼睛躲開:“我是客人啊,就不能友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