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還是當年林俞在校外和人打架, 最後聞舟堯帶著他出去住的,那個林曼姝給了鑰匙的房子。這裏定期都會找人打掃,時間久了, 很多人很多事都在變,但這個地方還是和幾年前並沒有什麽不同。

時間仿佛一下子就被拉回了那個時候,角落裏聞舟堯當時專門給他弄的工作台也還是保持在原樣的位置。

林俞喊冷, 聞舟堯從帶著他進門開始, 什麽話都沒說直接抱著人去了浴室。

脫掉所有衣服,摟著他泡進熱水裏。

林俞從一開始輕微顫抖,到漸漸回溫,然後平靜。

他閉著眼睛, 貼在聞舟堯胸前,浴室裏全是蒸騰的熱氣,熏得他覺得所有思緒都遠了。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林俞有種精疲力竭一樣的倦怠,此刻靠著他哥,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不去想父母的失望和無奈,不去想將來,也不回望過去, 他只是想如果時間停留在現在這一刻, 永遠停留,也挺好。

後來水涼了些,聞舟堯換第二次水,林俞稍稍打起精神。

他趴在邊緣, 隔著朦朧的霧側頭看著他哥,怏怏說:“像在做夢。”

一場荒蕪的沒有準備的夢。

夢裏一切還是支離破碎,他還是沒能擺脫過去, 還是出了櫃,離了家,說不定後來還是要浪跡天涯。

但是又很奇異的,他仔細感受了下,覺得自己其實沒有那麽傷心絕望。

大概是因為這次跟著去浪跡的人,是叫聞舟堯的緣故。

“沒做夢,是真的。”聞舟堯拿著花灑沿著他的肩膀往下澆水,不肯哄他。

林俞因為熱氣,鼻尖冒了汗珠。

“你會不要我嗎?”他睜大眼睛問。

聞舟堯看他一眼:“瞎說什麽。”

林俞從趴著的姿勢緩緩坐起,擠到聞舟堯腿間,環著脖子抱上他。

這種肌膚貼著肌膚的感覺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貼緊一點,再緊一點。他從來不曾覺得,自己對肌膚相觸有著這麽多的渴求。

像個著了魔的癮君子,蹭著他,親著他。

“抱我,哥,你抱抱我。”他呢喃。

聞舟堯什麽也沒有說,摟緊他。

他蹭著林俞的耳朵低聲問他:“想做嗎?”

林俞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沒有什麽比聞舟堯此刻的愛撫和擁抱更能撫慰他,他想要親近,想要那種全世界滿眼睛都只能看見一個人的專注感。

聞舟堯從細碎吻他開始,林俞再不能感知其他,後來視線一直晃,他就急促地喘。

位置從一開始的浴室挪到後來的臥室裏。

整個過程聞舟堯並不急切,他總是知道他最需要什麽。

他們的貼近了,從頭到尾就一刻也不曾再分開,聞舟堯壓著他,緩慢的,看著他的眼睛,每一下卻深且重。

一下一下,逼出林俞的哭音。

林俞再受不住,就吊著他的脖子拼命求,身體卻又抵死般地不肯分離。

聞舟堯只做了一次,卻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直到後來林俞昏昏沉沉失去感知。中途迷迷糊糊被聞舟堯抱起來喝了一次藥,特別苦。

他搖著頭不肯,要往外吐,被聞舟堯捏著下巴嘴對嘴灌進去。

林俞無理取鬧,說他過分,說自己爸媽都不要了,剛跟著你出來就欺負我。他閉著的眼睛眼角含淚,抱著聞舟堯絮絮叨叨:“哥,我都只要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你怎麽這樣啊,我有點痛。”

“不知道,就是很痛。”

……

雖然喂了藥,但林俞還是開始高燒,一個小時內溫度直逼四十度。

他小時候就是這體質,高燒難退。

楊懷玉跟著林曼姝趁著天剛蒙蒙亮來看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俞燒得跟脫水一樣頭發濕噠噠,躺在床上嘴唇幹裂怎麽也叫不醒的樣子。

楊懷玉站在床邊掉眼淚,心痛如絞。

她捂著嘴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這性子,執拗不肯低頭,到頭來也不知道折磨的是他自己,還是我們。”

這話其實是對著站在旁邊的聞舟堯說的。

楊懷玉一個母親的心,終究是沒能抵過對兒子的牽掛,一夜都沒有熬過去,就托了林曼姝帶自己來看他。

淋了那麽大一場雨,又挨了巴掌,怎麽能不生病。

聞舟堯同樣看著床上的人,開口說:“您放心,這汗出了才能好,他逼自己太狠,有了這次,未必是件壞事。”

楊懷玉看見兒子早沒了主意。

拉著大兒子的手說:“醫生怎麽說?開藥了嗎?給他打針了嗎?”

聞舟堯:“兩小時前剛紮了一針,藥也吃了,您放心。”

楊懷玉走到床頭,彎腰摸了摸兒子的頭發。

看著林俞,眼中帶淚,“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五歲那年,高燒昏迷了整整半個月,半夢半醒間總是喊痛,問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那麽大一丁點,嘴唇都咬破血了,就是咬著牙哭,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就那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