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困獸之籠(第4/4頁)
他的手很冷,冰冷得就像被凍住了一般。但他的腳步卻很堅定,看著半夏的眼神也很平靜,嘴角還能透出一點解脫似的笑來。
夜幕深沉,月光偷窗照進狹小卻透氣的小屋裏。
在那張不太寬敞的小床上。淩冬從身後摟著半夏。
他用力地把半夏擁在自己的懷中,腦袋擱著半夏的脖頸,聞著她的味道,沉默安靜了許久許久,似乎已經在黑暗中睡著了。
“你爸爸他,是不是經常對你媽媽動粗。”半夏在黑暗中輕輕問了一句。
片刻之後,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嗯。
“我剛剛到那個家的時候,年紀還很小。父親的脾氣非常暴躁。時時剛剛在外面還衣冠楚楚,笑容滿面。一回家就變了模樣,對母親大打出手。”
“他也對你動手了嗎?”
淩冬遲疑了一會,說了實話,“嗯,他偶爾也對我動手。”
半夏一下翻過身來,瞪圓了眼睛。
淩冬就把尾巴放出來,卷著她的腰,伸手把她按在自己匈前,輕輕撫摸著她長長的頭發。
“父親的暴力很可怕,但相比起父親的粗暴,我那時候其實……更害怕的是我的母親。”
回憶童年的歲月,對淩冬來說似乎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
但他還是下決心徹底剖開自己,把那段梗在心底的不堪往事說給最親密的人聽。
養母溫柔卻柔弱,帶著一點扭曲的控制欲。
養父兇狠又暴躁,時常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幼小的他逃無可逃,避無避,惶惶無依,長夜不得安眠。
年幼時驟失雙親的痛苦,不正常而扭曲的養父母。
空闊的房子,無盡的噩夢。
他開始討好養父母。為了讓父親變得高興溫柔,讓母親安心而平靜。他獻祭了自己的音樂。
按著父親的要求機械刻板地反復練琴,緊密地一場一場參加比賽,拿獎項,拿代言,拍廣告。
企圖給家裏和自己掙來一份平靜。
昏暗而恐怖的家沒有變得和諧。
而他卻再也無法彈出富有顏色的樂章。
世界開始變得越來越扭曲而古怪……黑暗中的小蓮慢慢述說著,聲音聽起來平靜又安穩,仿佛在說著別人的往事。
“幸好,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了親半夏的額頭,反而溫聲寬慰半夏。
半夏心裏疼得要死,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緊緊恨不能親手抱一抱年幼時的小蓮。
只能一點一點吻過他每一片鱗片,把那些冰涼的黑色鱗片吻到變得炙熱起來。
我原來以為自己沒有父親過得很辛苦。這樣看起來,還是自己更幸福一點。半夏在心裏這樣想。
小時候,和媽媽在老家渡過的日子,現在回憶起來,只有郁郁蔥蔥的葡萄架,開滿蓮花的池塘,嬉鬧無盡的快樂童年。
等放假了,就帶小蓮一起回去看看。
帶他去看看自己住過的屋子和小院。看那些山草和野蜂,雪夜和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