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蝙蝠俠的不殺原則不是很多人所攻擊的那類聖父愚蠢。而是一條割裂出邪惡與正義的界限, 他以自己為盾，擋在這條尖銳分界線之上。

——就像蝙蝠俠曾對戈登所說的那樣，哥譚市需要真正的英雄。

如果當蝙蝠俠使用殺戮取代法律和制度, 將以暴制暴成為哥譚市內實現正義與公平的唯一手段, 那也不過只是用一種罪惡打敗另一種罪惡。

那不會對哥譚帶來任何改變，只會將這裏變成一座由鋼鐵構成的野蠻叢林，強大的野獸以正義之名吞食其他野獸, 互相撕咬後的勝者為王。惡意與仇恨被無限放大，沒有法律, 只有規則, 所有人都淪為這座叢林廝殺鏈條上的一環。

但是——

陰陽師, 從不做陽間事。

被關在冰雕裏的小醜, 就是被關進箱子的貓，在被沒打開之前, 既生又死, 不生不死。

薛定諤的小醜。

就是還活著的小醜。

就是“他沒有死，只是睡著了”的小醜。

就是被黛芮婭“窮則獨善其身，達則普度對手”物理感化後的小醜。

誰能說他死了？沒有人！他分明還活著！只是被速凍了一下而已！

這算殺生嗎？不算！哪怕是閻魔和判官親自來了也都不可能將他判定為死人。

——對這件突發事件反應最大的人，除了‘正在愉快準備計劃時, 突然就自己結冰’的小醜本人, 還有收到消息後莫名其妙的蝙蝠俠之外,

就是那些本來應該配合小醜越獄的小醜幫手下們。

他們為迎接哥譚市的罪惡之王而做了充足準備，除了大量重火力武器之外，還有一場聲勢巨大的爆/炸。

哥譚是屬於他們的瘋狂調色板, 也是一塊巨大的裹屍布，他們要用火焰焚燒凈化一切，在漫天的槍/彈/炮/火之中囂張又高調地告知所有人：狂歡開始。

……結果這群在心中無聲歡呼雀躍的信徒們, 等小醜的信號等了起碼二十分鐘，只等到了個寂寞。

沒有小醜的帶領，小醜幫屬下們當然沒膽子直接莽進阿卡姆，只敢貓在約定的地點處等待消息。

越獄嘛，肯定會是裏應外合，他們有自己的渠道得知阿卡姆裏面的消息。

然後他們就得知……

小醜涼了。

……是真他媽涼了。

字面意義上的，物理意義上的，各種意義上的……真他媽的，涼了！！

涼成了一座面帶祥和笑容的冰雕，隨時能夠擺到哥譚市中心做紀念像碑供人瞻仰。

而且還是敲一敲都會手疼的堅硬冰雕。都已經持續起碼半小時之上還沒融化的堅硬冰雕。

What the fuck？？這——還怎麽玩啊？！

在一片恍惚之中，縮窩在角落裏的屬下們竊竊私語，

“……阿卡姆監獄控制犯人的方法已經進化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這也太不人道了吧？！還有沒有人性啊？！這不就是九頭蛇行為的復刻版本嗎？？難道他們要等到五十年之後，再去阿卡姆裏哇冰雕嗎？

不至於吧？！就哥譚市這種治安，他們能不能活到五十年之後還不好說呢！

“……這會不會是蝙蝠俠為阿卡姆出的主意？！他好狠啊？！”

蝙蝠俠總算找到克制小醜的方法了嗎？可是這也太兇殘了吧！舉報虐囚了啊！

“是不是急凍人做的？從上次他冰凍哥譚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有人語氣遲疑地開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螢火蟲還帶著大量易/燃物在韋斯特沃德大橋上等著炸橋呢。”

在這句話音落下之後，現場的氣氛突然古怪的凝結了起來。“……”

在討論完冰雕之後，又提起易燃物——

——他們是真的有那麽一瞬間，在思考那些本用來炸毀哥譚大橋的易/燃物能不能為小醜解凍。

停。冷靜。

就算他們是一群被贊譽為瘋子的人，但也不能在自己老大涼了之後又親手把他炸了。

是涼，還是炸。這是個問題。

是默然忍受冰雕裏寒冷的溫度，還是挺身而出化作哥譚市上方最美麗的煙花，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

——同樣都是遭遇【隊友被冰凍】這種突發事件，托尼能在班納被特工們摳出來之後，還笑嘻嘻地對他開玩笑：“我剛才還在考慮，要不要讓你感受一下cap之前的感覺，在你解凍之後告訴你其實時間已經過去五十年了。”

很明顯，這群人們心理承受能力沒有鋼鐵俠那麽好。他們都快慌得降智了。

如果得知小醜出現這麽奇怪的問題，蝙蝠俠肯定會親自過來檢查，小醜幫的人們不敢在附近停留太久。

——他們雖然是小醜的信徒，但也沒有那麽瘋狂，會像小醜那樣熱衷於向蝙蝠俠撩架。

在撤退的途中，他們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先讓螢火蟲將哥譚大橋炸了再說。說不定能通過這種方式，炸出那個在幕後暗搓搓搞事凍住小醜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