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況且,現在天衍宗上下誰人不知秦拂受傷閉關了三月,這個時候提什麽結嬰,明顯就是沖著看她笑話去的。

這個時候掌門也看不下去了,沉聲道:“師弟!行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對一個小輩不依不饒,成何體統!”

蔣不才冷哼一聲,暫且不說話了。

掌門趁機起身,主持拜師禮,讓人去後殿尋蘇晴月出來。

秦拂也趁機回到墨華身後。

她剛站定,就見一只如玉般的手指輕點了一下她腰間的長劍,下一刻又收了回去。

秦拂詫異擡眼,就見墨華神色如常,依舊是端坐著。

但方才那確實又是墨華的手。

師尊這是……在安撫她?

秦拂看著那只手,渾身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仿佛被蛇類爬過似的冷。

秦拂愣神的時候,蘇晴月也從後殿出來了。

她一席白衣,身無配飾,只在發間系了一條淡青色的發帶,聘聘婷婷,身姿裊裊,是天衍宗女修慣常打扮,卻又比她們更加素淡。

她一擡頭,露出一張和秦拂極其相似的臉。

那一刻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相似的臉,相似的衣著,如果她腰間再懸上一把長劍,渾身的氣勢再淩然一點,就真的分不清台上台下到底誰人才是秦拂。

無數視線在秦拂與蘇晴月之間來回看,不過相比暗搓搓的同門們,這群長輩看的更加正大光明。

蘇晴月走上前去,走到墨華身前,跪下,深深的叩首三次,隨即從一旁的小童手中接過一盞茶,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師尊,請用茶。”

墨華看著她,神情中也掠過一絲恍然。

片刻之後,他接過了茶,聲音平穩的說:“從今往後,你為我徒,隨我修道,望你戒驕戒躁,潛心修煉,斬惡、斬邪、斬不平。”

蘇晴月拜下去:“徒兒謹記。”

墨華啟唇,飲了那杯茶。

禮成。

從此,秦拂正式多了個小師妹,天衍宗正式多了個親傳弟子。

蘇晴月起身站到墨華身後,掌門開始起身道賀,恭喜墨華喜得佳徒。

眾人也都開始跟著恭喜。

就在這個時候,蔣不才冷不丁的來了一句:“這情景,我差點兒以為是又回到了幾十年前秦師侄拜師的時候。”

蘇晴月整個人一僵。

而大殿裏的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

確實,相似的衣著、相似的面容,他們在場的大多數人也都想到了當初秦拂拜師的時候。

可是想到歸想到,當著人家新徒弟的面這麽說合適嗎?

掌門一捂臉,斥道:“蔣師弟,你少說兩句!”

“哈哈哈!”蔣不才站起身,仰頭大笑,絲毫不看拼命給他打眼色的掌門,看著墨華冰冷的臉色,幽幽道:“不過啊,我聽說墨華師弟下山尋藥,最後那藥卻是被你這個新徒弟用了,我們秦師侄至今傷勢未愈,想來墨華師弟對這個新徒弟也喜愛的緊,掌門師兄自然也不用擔心這新徒弟過的不好。”

“什麽!”

掌門大驚,一時之間居然忘記攔住蔣不才。

垢厭草被用了?用給了蘇晴月?

那秦拂怎麽辦!

他們道門的天才,難道就要載在這麽一株藥上!

殿上,整個天衍宗的大佬都陷入了震驚,只有墨華冷冷的看著蔣不才。

蔣不才大笑道:“師弟倒也不必如此看我,你若看不慣我,不妨再效仿百年前,提劍打上我命峰。”

他說完,帶著弟子在墨華幾乎要嗜人的目光中大笑著背手離去。

蔣不才離去之後,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但這寂靜又和剛剛的震驚不同,所有人都望著墨華,神情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和尷尬。

講道理,就算墨華是在什麽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把親傳弟子的救命藥用給一個凡人的,但人都有親疏遠近之分,你用了弟子的救命藥勉強算你深有苦衷,可你把救命藥用給一個陌生人之後還能毫無芥蒂的收她當徒弟……

換做是他們,把親傳大弟子的救命藥用給一個陌生人,事後把人轟走免得看著心煩都算心胸寬闊了,還收徒……

在這一片尷尬的氣氛之中,蘇晴月終於承受不住,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掩面跑出了大殿,背影搖搖欲墜,令人心碎。

而墨華已經近百年沒面臨過如此境地,面色冰冷,根本沒注意到蘇晴月。

夏知秋看著蘇晴月的背影,片刻之後,沖墨華拱了拱手,出去追蘇晴月。

秦拂默默後退了一步,心說夏知秋倒聰明,不管他是真心想追還是假追,最起碼都避免了這一群大佬的交鋒,也可以合理不看師尊的尷尬處境。

尷尬的氣氛依舊繼續,秦拂抱著劍默默嘆了口氣。

這拜師禮過的。

但是……她不說幸災樂禍,卻也從心底裏泛起一絲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