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怪竹牌

小時候不懂事拿竹牌跟村裏小夥伴換了包辣條吃,晚上洗澡的時候爺爺發現我竹牌不在脖子上立馬慌了,問我竹牌是不是丟了,我不敢撒謊,老實交代拿去換辣條了。

那一晚啊,刻骨銘心。從不對我動手的爺爺愣是把我屁股打開了花,疼的我大半個月睡覺都是趴著睡的。

事後爺爺拎著一籃子雞蛋把我的竹牌換了回來,並且一臉嚴肅的跟我說:小安,你給我記住咯,這竹牌就是你的命,無時無刻都得掛在脖子上,竹牌丟了你的命也就快沒了,聽到沒?

我哪敢說個不字啊,只好一個勁點頭。

當然,我這是典型的口服心不服。其實心裏根本沒把這竹牌當回事。直到半夜我開始發燒,說胡話,甚至開始抽搐。迷迷糊糊的我仿佛聽到有人跟我說話,具體說了什麽我完全記不清了,只是記得有個很好聽的聲音在責怪我不該把竹牌弄丟。

這一病就病了七八天,一家子為了我忙的焦頭爛額,聽我媽後來告訴我,就在我高燒不退的那個晚上我爸差點和爺爺打起來了。

因為我爸說我之所以會福少壽短都是爺爺害的。

這一點我一直都搞不明白,總覺得那晚我爸是急糊塗了。爺爺對我這麽好他怎麽可能會害我,我可是他的親孫子,老陳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孩。

是的,說起來也奇怪。爺爺有五個孩子,四兒一女,我爸排行老四,在他上面是我三個大伯。詭異的是我三個大伯只要有了兒子都會莫名奇妙的死掉,絕對活不過五歲。

什麽掉水裏淹死了,被瓦片砸死的,好端端睡死的。不管家裏大人看護的有多周全,這孩子說死就死。

那個時候啊村裏風言風語的傳開,說什麽陳家祖上壞事做盡損了陰德,所以上天罰陳家生不出兒子。還有人說是我三個大伯身體不行,生出的孩子體質不好。

但傳言最兇的還是在說我爺爺,因為爺爺是一名“遷墳師”。

遷墳師是行話,往白了說就是挖墳的。

村裏人說爺爺挖開的墳太多,打擾了墳裏那些東西的清凈,所以我老陳家被記恨上了。

因為這件事三個大伯和爺爺大鬧了一場,鬧得很兇,就差斷絕父子關系了。後來村大隊上門調解,說那是封建迷信不能信。可即便是這樣三個大伯和爺爺也幾乎斷了聯系,平日裏雖在一個村,但根本不走動。

奶奶那個時候整天以淚洗面,幾乎哭瞎了雙眼。我爸媽雖說不吭聲,但心裏也犯嘀咕。人言可畏,謠言不止,誰敢說心裏沒點忌諱?

而這一切直到我的出生才有所改變。

我媽懷我的時候孕吐厲害,還一個勁的想吃辣椒。饞到什麽程度呢,聽我爸說她晚上睡覺枕頭底下還藏著兩個新鮮青辣椒。

都說酸兒辣女,我家本來就有些重男輕女的舊思想。我奶奶表面不說,其實心裏還是想抱個孫子。只是想到我三個大伯的下場她又寬慰我媽,說女兒好,女兒是貼身小棉襖。

我媽倒是隨意,該吃吃該喝喝。直到我出生的那天。

我出生的那天是農歷二月初二,又稱龍擡頭。我媽上午還在家織毛衣,下午就羊水破了,我爸拖著板車就把我媽往醫院送。平時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的爺爺也急匆匆的跟在後面。奶奶更是急的求神拜佛,手腳發抖。

然而求神拜佛並沒有什麽用處,我媽難產大出血,醫生緊急轉成破腹產,但還是事先告知了我爸有可能保不住孩子,大人也有危險。

我爸多老實一人呐,用奶奶的話說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急的在醫院嚎啕大哭,愣是給婦產科醫生下跪,求她們一定要大人孩子全保住。

爺爺啥話都沒說,蹲在醫院的樓梯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弄得醫院煙霧彌漫就跟著了火一樣,最後差點被轟出去。

好在上天眷顧,又可能是我命硬,我媽沒事,我也平安出生了。

當得知生的是個男孩的時候,我爸那是又哭又笑,奶奶抱著我死活不撒手。倒是爺爺,高興的同時臉上又帶著一絲憂慮。

陳家又添孫的消息傳回村裏,一時間議論紛紛。大家都猜我能不能活過五歲。

半個月後我媽出院了,也是打那天起我爺爺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他不在給人遷墳,那套被他視若珍寶的遷墳工具也收進了木箱裏。任憑上門的客人說破嘴皮,哪怕拎著一摞現金擺在他面前他都絕不松口。

爺爺說他要給陳家留個後,否則就算死了也沒臉葬在陳家祖墳,更沒臉去見陳家的列祖列宗。

奶奶開心的跟孩子似的,抱著爺爺的腦袋親了一大口,說他這倔驢脾氣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我爸媽自然也是暗自松了口氣,連帶著三個疏遠他的大伯都對他有了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