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也不喜歡男人

區可嵐舉著煙,上下打量我,目光挑剔,透著微涼。

“只要我向金先生討,他總會把你給我的,我有很多種方法能讓你硬起來。”她看著我,卻是在和冉青莊說話。

我緊了緊肩上的琴盒背帶,忽感自己此刻的處境十分被動——既不知道對方和冉青莊的關系,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段關系裏需要扮演的角色。

我到底不是專業演員,突然給個場景讓我臨場發揮,實在很難拿捏。

想了想,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他不會。”冉青莊眼裏湧現淡淡不悅,“別把我說得跟條狗一樣。”

區可嵐聞言挑了挑眉,隨即輕笑起來,抖動著肩膀將一口煙結結實實呼到冉青莊面上。

“你不是嗎?”她反問道,“你,你們,不都是金家的走狗嗎?”

身前衣襟猝不及防被區可嵐一把揪住,我不受控制地向前,剛穩住身形,就聽對方問:“你喜歡他嗎?”她下巴一擡,指向冉青莊。

我看過去,與冉青莊對視,並不能從他面無表情的面孔上看出什麽指示,便只能點了點頭道:“喜歡。”

“願意為他死嗎?”區可嵐又問。

我停頓片刻,很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也未嘗不可。

還能再活五個多月,量已經恒定,質只會越來越差。是選擇無聲無息被病痛折磨而死,還是為了某人更有價值的死去,對我來說並不是需要猶豫太久的問題。

“願意。”我回答。

區可嵐勾了勾唇角,然後松開了我的衣襟。

我以為她是要放過我了,正要退到一邊,就看到那只纖細白皙的手去而復返,往我胸口重重一推。

身後就是長長階梯,我完全沒有防備,慌亂下腳步踉蹌,倒退著一腳踩空。

身體後仰,視線一點點擡高,耳邊全是驚呼,我以為這下非死即殘,摔下去卻並沒有預想到的疼痛。

“我去……”

琴盒倒在一旁,我忙撐起身回頭看去,就見陳橋墊在我身後,被砸得呲牙咧嘴。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我竟一點都沒注意到。

“沒事吧?”馮管家快步下了台階,蹲到陳橋身邊查看他傷勢。

陳橋擺擺手,皺著眉道:“沒事沒事,就是腰有點扭到了。”

還好沒骨折……

我見他沒事,心下也松了口氣,接著便感到惱怒。

我雖說可以為冉青莊死,但也不是這麽個莫名其妙的死法。

望回台階上,區可嵐居高臨下地睨著我,臉上絲毫不見歉意,仿佛方才不過隨手彈走一只煩人的螞蟻。傷就傷了,死就死了,一只小螞蟻,難道還想要她生出愧疚?

要不是還記得這是哪裏,我真想站起來沖她罵一句“神經病”。

“是他自己說願意為你死的。”區可嵐調開視線,沖冉青莊無辜一笑,滿臉的不在乎。

冉青莊往台階下掃過一眼,視線在我臉上停駐片刻,又漠然地移開。

“你弄死一個拉大提琴的,明天還會有彈鋼琴的,吹笛子的,島上這麽多男人,你殺得光嗎?”

區可嵐似乎是沒想到他是這麽個反應,驚異道:“你不心疼他?”

這回換冉青莊笑了,仿佛是聽到個還挺好笑的笑話。

他立在最高的那節台階上,說話時垂下眼皮俯瞰著我,緩緩吐出字句。

“不是沒死嗎?”

我都不用琢磨就能知曉,這話必定完全真實,出自本心。

若我之於區可嵐是螻蟻,是空氣,是微不足道的一縷風,那之於冉青莊,便是隔夜飯,墻角黴,下水道湧上的一股臭氣。前者渺小卻無礙,後者渺小但膈應人。

我和冉青莊現在的確是合作關系,可這種關系顯然並不能抹平曾經發生的不快,更讓冉青莊感到厭煩。忍受別人對我們關系的誤解已是極限,再要他違心說些心疼我的話,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被孔檀抓去,他會憤怒,是因為孔檀挑戰了他的權威。而同樣的性質,他現在沒有生氣,只可能是因為他並不想因為我得罪區可嵐。

“沒勁。”區可嵐丟下抽了一半的煙碾滅,踩著高跟氣勢淩然地步下台階,看也不看這邊,上了門口停著的一輛白色跑車,沒一會兒便引擎轟鳴著離去。

馮管家和我一人一邊將陳橋從地上攙起來,見陳橋不太好動,馮管家就問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陳橋一幅受到了侮辱的模樣,揮開他道:“不用不用,這點小傷看什麽醫生啊?我睡一覺就好。您回吧,這沒事了。”

馮管家松開手,沒再堅持,但也沒走。

我將琴盒從地上扶起,查看了下,發現只是有些輕微的剮蹭。

陳橋單手扶著腰,湊到我身邊道:“檸哥,你別生氣,幺哥剛剛一定是看到我過來了,知道我會接住你才沒跟那女人計較。他故意那麽說的,顯得你很不重要,就是怕那女人以後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