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如意糕

宮裏的局勢一天一個樣。

嚴舟自從撞破了太子與某位妃嬪有私情之後,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

今日休沐,嚴舟難能休息,做了個噩夢,從床鋪上醒來,一身的冷汗。

花瓶裏插了一支月季,那紅艷的顏色十分漂亮,屋子顯得亮堂不少。

嚴舟換了衣服起身,他已經習慣弓著身子走路了,聽到動靜便回頭,看著院外的太監問道:“何事?”

那太監膽子小,連忙行禮,說:“回小嚴公公的話,雖然九殿下說了今日是您休沐的日子,讓奴才們別來打擾。但九殿下的衣食起居都是您把手,奴才們擔心......”

嚴舟眉頭一松,說道:“殿下重要,若有拿不準的,無論事情大小都差人來問一遍,別讓殿下過得不順。”

太監連忙點頭答是。

人走了,這院子就安靜不少。

嚴伯上回說有要事與他商討,嚴舟還記得這事兒,用過早膳後,便拿著一本閑書,坐在那院子裏休息。

過了半個時辰,嚴伯回來了,拿著一個小包袱。

“船兒,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沒朝陽的緣故,那月季只開了一上午就展示出來衰敗之勢。

嚴舟給嚴伯倒了一杯熱茶,問:“幹爹,喝些茶暖暖身子。”

嚴伯接過,卻沒有喝,說道:“船兒,如今你也大了。按著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只怕都已經成婚了。”

嚴舟動作微頓,抿著唇答:“幹爹說這些做什麽。”

“當初九殿下勢微,我必須得在宮裏伺候著。而你又年紀尚小,我怕你在外頭受欺負,便自作主張地將你帶入宮中。”嚴伯想起以前的事兒,晃了晃神,“你也爭氣,靠著自己愣是爬到三等太監的位置,做了九殿下這幾年的內侍。”

嚴舟像是察覺到了嚴伯要說什麽,手指碰到了那滾燙的茶壺,猛地收了起來。

“如今九殿下有了自己的勢力,身邊能人眾多。我是年紀大了,又曾受過武帝恩惠,勢必要保著九殿下的,而你......船兒,你還能過尋常百姓的生活。”嚴伯說著,打開那小包袱,裏頭裝著二百兩雪花銀,“若是你想出宮,這二百兩是我棺材本,你拿著去置辦點小生意,也能過好日子。”

嚴舟眼睛微紅,撐著身子跪到嚴伯面前,說:“幹、幹爹......”

嚴伯看他那副模樣,哪兒還不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麽。

九殿下是他看著長大的,自幼怯懦軟弱,而後有了傅驍玉指導與文樂陪伴,性子越發沉穩,也有了絲主子的模樣。

他與嚴舟那些小心思,都沒擺在台面上說過,但作為一直看著他倆的嚴伯,知曉得清清楚楚。

嚴伯嘆了口氣,摸了摸嚴舟的臉,說:“九殿下的身邊,處處都是他人眼線,你與九殿下的親昵瞞不了有心之人。船兒,你現在......不能成為九殿下的阻礙。”

嚴舟低著頭,手指死死地扣住衣擺。

“幹爹,若我不會成為他的阻礙呢?”

“下這麽大的雨,你還來?”周崇拿來一件幹凈綢巾遞給文樂。

文樂扭頭打了個噴嚏,告罪之後說:“什麽叫我還來,本想著去校場看看的,下這麽大的雨,只來得及往你這兒躲。”

周崇抱著肩膀瞅他,看了看外頭的天色說:“今日就在這兒住吧,我差人去鎮國府知會一聲。用飯沒?”

“沒呢,餓夠嗆。”

周崇拍拍他,起身往外走去。

最近幾日這雨下得是大了些,都說春雨貴如油,今年的收成應當不錯。

嚴伯和嚴舟一一告假,說是嚴舟病了,躺床上歇著。

周崇倒是想去瞧瞧,被嚴伯攔著沒讓。

嚴舟從那偏遠小城來,在乎的東西除了吃的,就是嚴伯與他。

周崇有心將嚴舟往自己身邊攬,卻也不得不顧忌嚴伯的想法。

因著下了雨,院子裏的燈籠都被打濕了,什麽都瞧不見,黑漆漆的一片。周崇在殿前站了一會兒,才有太監瞧見他,躬身行禮。

除了嚴伯與嚴舟,周崇不常讓外人進內殿,這才有這麽一出。

周崇暗念自己是沒了嚴家那一老一少就沒法生活了,說:“少將軍今日留宿,把他慣用的屋子收拾收拾,另外再叫小廚房準備一餐飯來。”

小太監領了命退下了。

“等等,你手裏拿著什麽?”

小太監停下來,拿著那信封說:“......這、這是小嚴公公讓奴才去內務府查的,奴才今日想給小嚴公公,不料他生病不見人,這才......”

周崇擰著眉,伸手說:“給本宮吧,是本宮叫他查的。”

“是,殿下。”

等小太監走了,周崇借著昏暗的燭光,將那信封裏的看了個遍。

嚴舟去內務府查的不是別的什麽,是那後宮妃子分例。

這有什麽好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