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面人

日子一天天過,張烈與元晴如同那雨後的春筍,一天一個變化,文樂只消得瞧一眼,都覺得嚇人。

總覺得跟那農戶養豬似的,養得肥了,找等著過年,一刀子了結了性命。

傅驍玉聽他這麽說,笑得不能自已,說道,人家扮豬吃老虎,你這腦子要是不用就給思竹使使,省得他一天到晚沒點眼力見兒,總往屋子裏跑,打擾兩人歡愛。

一想起傅驍玉說這話,文樂忍不住臉紅一分,坐在轎子裏拍了拍自己的臉。

周公之禮結束,兩人試了幾次後,總算是都得了趣味。

文樂自不必說,少年貪歡,那傅驍玉憋了多年也不遑多讓,幾乎晚晚都要拉著文樂去那床上。

偶爾傅驍玉起了興致,在書房和兵器房也不少對著文樂動手動腳。

也怪文樂自己生得皮實,要擱孫煜兒那般,只怕骨頭架子都折騰散了。

偏偏他不一樣,兩人舒服完了抱著黏糊一會兒,他還能拎著銀槍出去耍上一時辰。

女子的尖叫聲在不遠處響起,文樂眉頭一皺,不等轎夫停轎,便掀開簾子往外奔去。

他的動作極快,轎夫擡著空空的轎子在後頭跟,不一會兒就瞧不見文樂的動靜了。

去往張烈偏院的路上有道岔路,可去往文山寺。就快到七夕了,好些女兒家要去那寺裏求姻緣,匪徒估計就是卡著這點,前來擄劫。

四五個壯漢,手裏拿的刀都卷了刃,就是以大欺小恃強淩弱,若是劫的是個男子,只怕還不敢這麽耀武揚威。

也就是瞧著女子好欺負罷了。

文樂撓撓自己的腰,從地上撿起了四五個石子,對著那壯漢擲去。

他這一招暗器從小練到大,小時候他還未長高,對比起邊關那些小夥伴是矮了一個頭。打架自然是要用巧勁兒,他搶不過文鉞的彈弓,便日日夜夜拿著石子練。

沒有石子就用銅錢,總歸是輕便好拿捏的物件兒。

石子丟過去,沒有留勁兒,直接將那為首的經脈敲斷了一根。

痛呼聲不絕於耳,文樂走到那小姐丫頭前面,伸腿將匪首踹開,掀了他的黑面巾,問:“尋常匪徒,劫財劫色,總歸是要選一樣劫的。壯士是為何而來,對待自己的人質這般客氣。”

那匪首眼睛滴溜溜的轉,左看看右看看,身上經脈斷裂的疼更是激得他冷汗直流。

“小郎君,那人,我識得。”

文樂一愣,回頭瞧著那小姐扶著樹站直。

十四五的年紀,像花兒似的。盛夏是那艷美的薔薇,紫琳是那秋日的白玉蘭,盒盒就是一株狗尾巴草,面前這位卻是那雍容華貴的牡丹花,顏色漂亮且金貴,只消得一眼功夫,就知道並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求娶的對象。

左丞相之女,燕真。

燕真腳扭了,站著也站不直,卻強壓著火氣,扶著樹,說道:“你回去知會你主子一聲,就說燕真與尋常閨閣女兒不同,不吃英雄救美這一套。”

文樂眨了眨眼,想起幾天前傅驍玉與他說的趣聞。

說這二皇子與太子同父異母,而二皇子的娘親早在生他時就已難產去世,還是孩童時,就一直在皇後手裏頭養著。

可這兄弟二人性子卻是截然不同,單說二皇子,院子裏不養閑人,別說妻妾美姬了,就連整個府上的女子都少之又少。

聽傅驍玉說,二皇子的娘與左丞正妻是手帕交,曾定下過婚約。

可他娘難產去世,這約定也有些尷尬,履行不履行都不太合適。

畢竟左丞相可是太子一派的,若是照他所想,應當是要把獨女嫁給太子做正妃的,如此一來,太子今後登基,燕真便是皇後,他也順順當當的坐上國丈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文樂腦子裏轉著這些朝廷密事,耳朵微動,聽到了一聲不尋常的呼吸,手指撚著石頭砸向那處樹幹,卻被一支弓箭射歪石子。石子砸到地上,將一株鼠尾草砸斷。

“大膽!”手執長弓的男子喊了一聲,下一支弓箭直直地對準了文樂的脖頸。

文樂勾著唇,似笑非笑地瞧著那人,手卻握緊了腰間的鞭頭。

“鎮國府少將軍,百聞不如一見。”暗處的人拍了拍那男子,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玄色長袍,與太子那溫潤如玉的模樣不同,他生得極為高大,皮膚黝黑,頭發也微卷,不像南朝人,倒像那波斯王子紅煜一般,生得面向有十分的西域美。

文樂這才想起,那二皇子的娘是文帝收的美姬,有波斯血統,美艷動人。

“給二皇子請安。”文樂收了鞭子,不管那箭頭還對準自己的脖頸,說道,“今日樂在此地見到匪徒欺辱女子,便前來解救,倒不想耽誤了二皇子的事情。”

男子臉色一變,悄摸著打量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單名一個巒字,笑著說道:“本王與祭酒素來交好,倒不知少將軍也如他那般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