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銀魚炒雞蛋

金林很冷,比徐州冷太多了。

靳允還從未來過這麽冷的地方,呼出一口氣來都是白花花的。

門被人推開,靳允原本還想著裝睡,又怕大戶人家都有請安的規矩,耽誤時辰,幹脆坐起來,板板正正的,瞧著來人。

文樂一回府,鐵定要和傅驍玉黏糊去,老早就把靳允忘在了腦後。

也就思竹還有點良心,提前叫人打點,說這位是主子,得精心伺候著。

丫頭推開門,見靳允早早地坐起來,還嚇了一大跳,連忙將熱水倒好,伺候靳允洗漱。

馨香味道撲鼻而來,靳允退後半步,道:“我自己來就行。”

主子一醒,丫頭小子們就忙活了起來。靳允將凈口的茶水吐在痰盂中。到底是大家,連個痰盂上頭畫著的都是富貴牡丹。

靳允亂想著,門再次被人推開,這回進來的女子穿著一身釉色對襟長袍,露著脖頸,如那天鵝一般凈白透亮。那女子掀開珠簾,瞧著靳允說:“竟起這般早,過來試試新衣服,你昨日穿的都破了口了。”

在徐州到底是住在別人府上,文樂與思竹又不比女孩兒心細,哪會瞧見靳允的袖口破了。

被人戳穿有些尷尬,靳允撓了撓紅彤彤的耳根,乖乖地站在女子面前,有些躊躇地說:“不知姑娘......”

紫琳笑笑,瞧他這小大人的模樣,總算是知道自家少爺為何要認他做義子。

這般早熟,和那傅驍玉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是府裏的大丫鬟,平日伺候老夫人的,偶爾也管管家,你叫我紫琳就行了。”

大丫鬟?

靳允覺得她說話做事大方利落,沒有一般閨閣女兒的模樣,斟酌一番後,喊道:“紫琳姨姨。”

紫琳一愣,蹲下身替靳允系腰佩,說道:“允主子好生奇怪,我不過一個丫頭,怎能擔得起這一聲姨姨。”

紫琳和文樂姐弟相稱,常在府中的人才知道,進屋紫琳只是以丫頭自稱,做的也是下人的活兒。

這靳允是怎麽莫名其妙喊出這個稱呼的?

靳允見腰佩戴好,親手扶起了紫琳,說道:“姨姨衣著打扮與尋常丫頭不同,我初來乍到,義父定會讓相熟之人前來打點,昨日是思竹叔叔領我進的府,今日前來伺候的人,若不是他,必定是府中別的話事人,不會是一般奴才。”

靳允個子小小的,也就剛剛到紫琳的腰腹處,這麽小的孩子,琢磨起事兒來,和大人沒什麽兩樣。

紫琳也沒說他喊得對還是不對,笑著拉起他的手,說:“府裏沒有問安的規矩,但你頭回來府上,我帶你見見老夫人。”

太陽高升,花瓶裏的金茶花經過一夜的洗禮,已經有了枯萎之勢。花苞低低垂著,顏色也不如昨日艷美。

外頭的風鈴被風吹著一個勁兒地響,分不出是什麽曲調。

昨日地龍燒得熱乎,文樂穿著衣服酣睡,醒來之後上半身的衣物早已經不知道丟哪兒去了,赤/裸著趴在床鋪上。一道溫熱的呼吸打在脊梁骨處,散開的頭發也一並落在他肩頭,惹得他縮起肩膀,嫌那兒癢。

“醒了?”

文樂打了個哈欠,艱難地翻過身看傅驍玉。

褻衣只系了一邊的帶子,大半個肩頭露在外頭。身上牙印、紅痕數不勝數,尤其是胸/前,留著極其刺眼的吻/痕,像是要將那心頭血都嘬出來似的。

傅驍玉撐著身子,擡眸瞧他,羽扇一樣的睫毛像是在文樂身上掃了一下,把文樂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隨手拿了一件衣服往他臉上罩去。

“大清早的——少勾引我!”

兩人折騰半天,總算是收拾妥當。

文樂對著鏡子擡頭,鏡中人梳著高高的馬尾,發帶上頭繡著一輪月。瞧著便是一個俊俏少年郎,除開那脖頸處的淤痕。

傅驍玉挑眉,眼瞧著文樂回頭瞪他,連忙從櫃子裏拿出一件兔毛圍脖遞上去。

文樂臭著臉往地上一丟,大罵:“這才秋天呢!我體虛也虛不到這程度!”

傅驍玉摸摸鼻子不敢說話了。

文樂罵罵咧咧的,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去衣櫃中搜刮了一件杏色底,衣擺繡著白玉蘭的騎裝。這衣服是店鋪進項送來的,文樂嫌花樣有些大,男人穿著有點別扭,一直沒碰過。

這衣服領子高,剛好把脖頸處的淤痕遮擋住。

文樂對著鏡子瞧了又瞧,松了口氣,也不搭理傅驍玉,埋著頭往外走。

傅驍玉嘆氣,看文樂耍脾氣的樣子,勾著一抹笑意跟在後頭。

鎮國府不大,家中常年無人,好些院子都荒廢沒人居住。

走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左手邊的假山附近不知道是從哪兒飄來的月見草,開了滿滿一院子。野草郁郁蔥蔥的,別具美感。那月見草的花朵像一個粉色杯盞,風一吹過,晃悠著自己的花瓣,像是月下悠然舞蹈的美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