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比水流的質疑,讓飛羽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說:“不是哦。我並非無色之王。”

仿佛是為了驗證這句話,他頭頂的那把劍在閃現出身形之後,又慢慢的變得透明,消失了。

“你做了什麽?”比水流還不能回過神來,他的腦子現在混沌一片,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預知。

飛羽很好心的解釋了,他向來不喜歡為他人解惑,認為在敵人面前說出自己的計劃是一件浪費口舌的事情。失敗者,何必知曉那麽多。

但是,他為比水流破例了。

“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在你第一次闖入禦柱塔的時候吧。”飛羽說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在迦具都事件中,覺醒了王位的你,失去了心臟,靠著你的王之力維持自己的存活……但是,我問你,你還記得那時候你是怎麽逃出去的嗎?在我和禦前殿下的手中,逃出去的方式?”

比水流緩緩的收回自己還注視著他頂上一片虛無的天空的視線,依舊維持著跪地的姿勢,仰著頭看著面前的人。

“你知道了什麽?”

“你對那時候的記憶是什麽?”

一股強烈的心慌席卷上比水流的心頭,他本能的覺得這個問題非常的危險,他絕對不能回答,但是在飛羽的注視下,在那雙平和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的目光下,他回答了。

“你攔下了國常路大覺想要殺我的念頭,救下我,放我離開。”

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飛羽不免噗嗤的笑出聲來,但是笑意,隨著笑聲的停止從他眼裏散去。他冷酷的說道:“不是哦。我親眼見到的,禦前殿下也見到了,你已經死了。死在了禦前殿下的刀下,停止了呼吸,是我親自確認的。我甚至,看到了你的劍消失的那一幕,看到了石板上,亮著的綠之王的位置,漸漸的轉暗,王位空置。”

“……不可能。”

“是事實。”飛羽眨去眼裏的幹澀,放下了舉起槍的手,將槍還給了身後的紀德。他走上前,蹲在了比水流的面前,與他平視著。

“1年前,我與大覺、阿道夫一起穩定德累斯頓石盤躁動的力量時,你出現了。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嗎?一個死去的,屍體被燒成灰,骨灰埋葬在公墓裏,墓碑上連名字都沒有刻下的,前王權者,活生生的出現在禦柱塔,並幹涉我們穩定石盤的行為。”

“不可能……如果我當時已經死去的話,那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比水流只覺得他的話荒謬無比,他不由自主的按在他的胸口,原本心臟所在的地方。那是一處微微凹陷了,警示他自己的心臟已經消失的觸感。

但,此刻摸到的是虛無。手指,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那個黑洞。

他慢慢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空空的胸口,眼神空茫。“怎麽可能……”

“像你這種理想主義者我見過太多了,簡直就跟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書文一樣,動機、謀劃、思維模式、行為模式,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你為什麽會認為,你能夠戰勝我呢?”椎名飛羽如此說著,“像你這種幼稚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只願意相信自己的想象的事物,卻不願意站在陽光看一眼這個世界的人,你覺得,我當時有什麽理由讓你活下來?”

他站起身,厭煩的嘆息一聲:“從我看透你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讓你活下去。別天真了,為政者,當慈悲為懷,然,不可心慈手軟。在預見到你的理想會危害到我的理想時,我有什麽理由會放過你呢?”

“世間一切,存在即是合理。普通人也好,能力者也罷,都各有各存在的理由,你見證過普通人的無力,想要為他們爭取公平的權益,讓所有人都處在能力者這個公平的地位去競爭,這一點我是能理解的,只是,不認同。”

“這個世界,還沒有成長到能夠實現你理想的那麽堅強。你有那個能力實現,就更加不能讓你活著。”他冷酷的說道,“你闖入禦柱塔,在無法扭轉我的異能力穩定石盤的事態之後,轉而攻擊我,擾亂我的大腦,勾起我唯一一次失敗的記憶,想要借此攻摧殘我的意志毀掉我……但是,你為什麽會認為自己會成功?”

比水流訝異的擡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看著他的椎名飛羽。

“只是順勢而為哦。”飛羽說出了對他而言,非常殘酷的真相。“死掉的人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明明王位空置,卻依舊還擁有綠之王的力量。又不是傻子,在意外面前率先選擇的就是尋找對策吧。所以我刻意的配合你的計劃,也確實如你所要的……”

他指著自己的大腦:“不僅異能力消失,就連大腦也受到重創,為了應對這種情況,我才會給自己下了人格分裂的暗示,還有自殺的暗示。經歷生與死的界限,這麽做的目的,是想要找到擊潰你的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