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竇初生(修改了一下,……

沈鹿溪一時熱血上頭,連譏帶諷地開了腔:“皇後這話倒是讓卑職想起一樁事來,卑職家裏有位女管事,育有一兒一女,姐姐帶弟弟出去玩的時候,把弟弟不留神弄丟了,好些人都勸她狠罰姐姐,那位女管事卻說,沒照料好孩子是他們夫妻的錯處,跟個孩子有什麽關系?要怪,也該怪自己沒本事把孩子看好,而不是把罪責推到另一個孩子身上!”

沈鹿溪雖然不認識姬昭,不過想來兄弟倆出事的時候都是半大少年,你為人父母的不看好孩子,一個孩子出了事,你卻怪到另一個頭上,這是什麽道理!

蘇皇後這話姬雍從小到大早已不知聽了多少回,心裏很難再起什麽波瀾,盡管理智上知道長兄出事和自己無關,但天長日久下來,他心裏甚至也隱隱覺著,若非因為自己,長兄也不會出事,故而對蘇皇後總是忍讓。

他還沒有什麽反應,沈鹿溪就先沖了出來,瞧她雙拳緊握,神色隱含憤恨,心中顯然怒極。

姬雍怔住了。

沈鹿溪居然會冒著要命的風險為他頂撞皇後?

他居然也有被人幫著出頭的一日?

姬雍的父母那個德行就不說了,他自小便知,自己是沒什麽人可以仰賴的,反倒是一群人需要仰仗他而活,因他榮則榮,因他辱則辱,他不得不自己撐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被人護著的感覺……居然還不賴。

一時間,他心尖劃過許多朝朝暮暮,生生死死的濃情詞句,那些他曾經嗤之以鼻的詩詞,這一瞬間他居然都懂了——原來沈鹿溪真的對他深情到如此地步,舍生忘死也在所不惜。

沈鹿溪完全是一時上頭才沖口而出,說完就開始後悔了,不過……她可是為姬雍出頭啊!姬雍會保她……的吧?

蘇皇後更是氣的渾身直顫,厲聲吩咐:“把她給我拿下!”

姬雍也回過神來,上前一步稍稍側身,把她護在身後,神色也不像之前那般漠然,極其強硬地道:“母後身子不適,你們還不扶她回去?”

蘇皇後看起來恨不能抽姬雍一巴掌,顫著手指著他:“你就為了這麽一個下賤東西來頂撞你的母後?!”

姬雍輕嗤:“兒臣生就是這般性子,見不得有人動我的……人,母後若厭兒臣頂撞,不若早些回妙清觀,也好眼不見為凈。”

他擡手拍了三下,一群護衛嘩啦啦湧進外院,他比了個請的手勢:“母後,請回吧。”

蘇皇後手底下那些人深知胳膊擰不過大腿,見姬雍這般被惹毛了的陣仗,也不敢過分反抗,蘇皇後再怎麽憤恨,也只有被‘請’回別院的份兒。

姬雍見蘇皇後走了,滿臉的針鋒相對一臉,只余倦怠和漠然。

沈鹿溪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殿下,咱們先回去吧。”她看了眼姬雍眉間:“您的傷怕是要上藥,再請個太醫來給您瞧瞧?”

她心裏暗暗咋舌,拿蘇皇後和沈白比都辱沈白了,沈白怎麽著也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姬雍這傷要是再偏個幾寸,指不定就要傷到眼睛了。

姬雍低頭看了眼她的手,難得乖順地任由她牽著自己。

沈鹿溪兩輩子都沒這麽極品的家長,忍不住邊走邊道:“皇後,皇後她……”她努力半晌,才憋出一句不那麽難聽的話:“為何要這般對您?”

姬雍輕皺了下眉,他一貫不喜和人談論此時,見沈鹿溪隱隱憂慮,他心頭一軟,緩緩道:“我上頭有個長兄,單字昭,我和兄長感情很深,他於我亦兄亦父,可惜天不假年,有一年他帶我去獵場秋遊,遇到地龍翻身,天地震動,他用力拋我出來,自己卻被巨石壓住……”他又停頓了下:“所以母後認定,是我害了長兄,她本就對我不喜,之後更視我不吉。”

沈鹿溪微妙地感同身受,見姬雍垂下長睫,似乎陷入某種回憶,她一時同病相憐,忍不住握住姬雍小臂:“這不是您的錯。”她忍不住嘆了聲:“我知道,您定然也很難過。”

姬雍微怔。

他聽過不知多少寬慰之言,個個都比沈鹿溪動聽,獨獨她這句最入心入耳。

“我知道你的難過。”

他仿佛有什麽酸酸澀澀甜甜軟軟的東西破土而出,既酸楚又甜蜜,仿佛有什麽東西順著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他心神搖曳,忍不住伸手,覆蓋上了沈鹿溪的手背。

沈鹿溪怔了怔,他掩飾般的輕咳了聲,卻也沒收回手,撇開話題:“皇後這般刁難,你就不惱?”

當著兒子的面,沈鹿溪總不好說自己差點沒跳上去錘爆她狗頭,只幹笑道:“畢竟是皇後……”她猶豫了下,忍不住悄聲問道:“可是這事兒細說下來,我祖父也只是奉旨辦事,皇後若真想為母家報仇,那更恨的該是……”她悄悄往上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