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從未入過歧途,以後也……

“宴師弟, 小師妹該受到何種懲罰,師尊自有公斷,你現在去執法堂也改變不了任何事。”聞蓮語氣溫和, 卻透著不容置疑, “小師妹去執法堂前,還記掛著你的傷。”

宴月亭聽完他的話,頓時就像一根霜打的茄子, 慢慢坐回去。

溫竹影目光從他身上的刀痕移開,定了定神, “宴師弟,師妹說你恐傷了根基,我需要靈力入體,探查你的經脈和丹田,深入了解情況。”

宴月亭點頭,遞上自己的脈門。他本身半人半魔, 無人知道他已修出魔丹, 托小師姐之前送來的溫補丹藥的福, 他丹田內的剖傷已經好了, 查探不出端倪。

剖丹後造成的損傷, 都可以用強行結契刀魄的理由來掩蓋。

一刻鐘後, 溫竹影抽回自己靈力,“宴師弟氣海空虛, 靈力不存, 確實是根基受損之相, 我需要些時日準備藥材,對症煉制丹藥。”

“只是,宴師弟的魂魄不穩, 識海的傷恐怕更重。”

聞蓮並沒有很意外的樣子,頷首道:“師尊已經找久盛長老請教過,在為他準備修復靈台。”

宴月亭驀地擡起頭來,聞蓮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溫竹影驚訝道:“何時?我師尊出關了?”

聞蓮咳嗽一聲,不太好意思,“被我師尊請出來的,只不到半刻鐘,所以你不知道。”

溫竹影:“……”請出來的?他不信,肯定是塬清長老拿刀逼迫他師父的。

他一定要在宴月亭的藥湯裏多加點苦藥,溫竹影轉念又為自己冒出這等不應該的想法覺得臉熱。

“宴師弟,你身上的寒傷深入經脈,離雀羽不要離身,我會再配置些丹藥,裏應外合,效果會好一些。”

宴月亭點了點頭。

聞蓮把溫竹影送出去,片刻後,折身回來,“強行結契斬魂刀,你識海不受損才怪。師尊從那日後就在做準備,只是靈台識海是最緊要的地方,必須要萬無一失方才妥當,所以耗時久了些。”

“師尊為你做這些,你很驚訝?”聞蓮可沒錯過當時他眼中不敢置信的神色。

宴月亭的表情有些空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聞蓮暗暗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腦袋,換了個話題,“小師妹那樣傷過你,你真的原諒她了麽?”

宴月亭眸光終於動了動,“不是她的錯。”

“你縱容她,只會讓她陷得更深。”

宴月亭縮在袖袍底下的手指捏緊,他無法解釋,借屍還魂和奪舍,都是陰邪之術,一旦被發現,是會被處以極刑的。

他之前還設想過,只有自己知道她是無辜的,甚至為此沾沾自喜。

現在……

等聞蓮離開,宴月亭鎖了飛星崖禁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鈴鐺,鈴舌輕輕搖晃,撞出細碎的脆響,宴月亭脖子上的光芒便隨著鈴音微微一閃。

當初褚珀將鈴鐺扔給他,卻沒有解鈴鐺上的符咒,只要她想,鈴鐺隨時可以回到她手裏,他就像是一條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以為這又是“她”故意羞辱他的新手段。

***

塬清收到聞蓮傳來的診斷書,核實了宴月亭身上的傷,宴月亭一口咬定那些傷是小師姐指點他修煉時所受,為她開脫。

但只要看過他身上的傷,他們都清楚是怎麽回事。

塬清為給她長個記性,還是判罰了她。

褚珀最後以指教不當,過失造成同門重傷的罪名,被罰封住周身靈脈,受三十鞭刑。

第一鞭靈力長鞭抽在身上的時候,她疼得整個人狠狠一抖,恨不得當場沖出天靈蓋,就此升天。

但受刑台周邊刻著符咒銘文,受刑之人連昏過去都不被允許,必須要清醒著接受懲罰。

眼淚奪眶而出,她耳邊嗡嗡響,勾星刀在她脊骨裏嗚嗚地嗡鳴,卻因為她靈力被封,而不得出。

靈鞭的破空聲打破了耳鳴,劇痛再一次襲來,褚珀下意識想求饒,擡眸看了一眼遠處塬清的身影,她又咬咬牙忍住了。

褚珀恍惚間似乎聽到一聲鈴鐺的脆響,加諸在身上的痛苦驟然一輕,她茫然地擡起頭,看著如同白刃的靈鞭再一次破空而來。

肩上被靈鞭撕開,鮮血滴到地上,但痛楚與之前相比,實在微乎其微。

怎麽回事?褚珀甚至有余韻分神了片刻,她師父想要她記住教訓,是斷然不會在受刑台上給她作弊的。

長鞭再一次落下,褚珀聽到一聲壓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她微微睜大眼睛,有什麽靈感一閃而逝,快得她根本來不及抓住。

這之後,耳邊只剩下靈鞭的破空聲,鈴音和那聲喘息更像是她在劇痛下的幻覺。

褚珀清醒著受了三十鞭刑,雖然後來鞭子對她溫柔了些,但前兩鞭的痛,依然刻骨,從受刑台上下來,她的意識才開始模糊。

褚珀感覺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抱起,塬清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阿珀,你要記住今日之痛,萬不可再行差踏錯,步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