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師姐不討厭他的原形……

小鱷魚冒出頭來一眼看到褚珀, 像是被她驚嚇到了一般,扭頭縮回殼內,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宴月亭的元神這麽害羞的嗎?

褚珀在旁邊守了片刻, 裏面依然沒有動靜, 她轉動眼眸,想起之前他暗戳戳拿異獸錄試探她的樣子,不由得抿嘴笑起來。

看來宴月亭對自己的原形真的很自卑誒。

“小鼉龍很可愛的啊。”見蛋殼裏的影子動了動, 她故意道,“那你不想見我的話, 我出去好了。”

蛋殼裏透出的暗影頓時一番躁動,一條尖尖的小尾巴從破殼處試探性地垂了出來。

褚珀輕輕摸了摸他的尾巴,心情徹底松懈下來後,那種劫後余生,大喜大悲的疲累讓她再也堅持不住,神識一散, 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羅不息只看到褚珀身體晃了晃, 歪倒在宴月亭身上, 他整個人已經快被連番變故弄得想要厥過去, 緊張道:“怎麽了?褚師姐怎麽了?生花筆你快掃一掃褚師姐啊!”

師飛鸞伸手想要去抱起褚珀, 被羅不息眼疾手快地擋住, “你做什麽?”

他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就算是修煉無情道, 心靜如水的師飛鸞, 都有了些許惱怒之意, 冷聲道:“羅道友,褚妹妹與我從小便定有親事,我要做什麽, 不勞駕你過問。”

羅不息不客氣道:“你師父的前車之鑒還在,你最好別打什麽歪心思。”

師飛鸞目光驟然冷下去,令人望而生寒,“我師尊的事,容不得旁人置喙,我勸你最好慎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嘖。”羅不息撇了下嘴角。

“要吵要打,到旁邊去。”山河靈尊一道利風將他們兩人一同推開幾步遠,湊過去檢查褚珀,“她沒事,神識起伏過大,昏睡過去罷了。”

生花筆兀自在褚珀身上轉來轉去,被她脊骨裏的勾星刀氣蟄了一下,自覺地換了一個地方,落在她手腕內側,化成一朵小小的迎春花。

山河靈尊面上的霧氣幾乎要掐出水來,湊到褚珀手腕處,像個陳年的老怨男,幽怨道:“生花,你都不跟我說句話嗎?”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撿到的是一株好苗子,沒想到招來的卻是一只惡龍,在宴月亭神識灑了滿地圖,混沌不清時,憑著掠奪本能,硬生生與他結契。

山河圖被宴月亭強取豪奪認主,沒想到生花筆現世,竟與他認了不同的主。山河靈尊現在後悔地想把宴月亭生吃了。

生花筆靜靜的,毫無反應。

倒是宴月亭的袖口裏,鉆出一縷黑影,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臭小鬼,你可嚇死我了啊,嗚嗚嗚嗚……”影魔沒有淚,只顧幹嚎,嚎得肝腸寸斷。

它跟在宴月亭身邊十多年,雖然動不動就嚷著讓他解開魔印,放狠話要扔下他不管,魔印驟然消失,影魔恍惚間又成了一灘遊走在黑暗裏,找不到歸處的影子。

它差點迷失在遺跡的陰翳裏。

山河靈尊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被生花筆無視的滿腔怒火全都遷怒給了旁人,大手一揮,將所有人都扔出了圖景。

一刻鐘前。

在外護陣的修士齊聚南山之巔,玄陽宗宗主莫衡緊急閉關,現接任代掌門職務的是他的師弟,余望真人。他盤坐在最前,擰眉望著頭頂變幻的海市蜃樓。

天幕上,涿鹿遺跡的虛影幾乎覆蓋整座南山,血紅的濃雲延綿鋪展,不時爬過蛇形閃電,隱約能看到裏面湧動奔流的磅礴靈力。

激烈的交戰使得這副圖景時刻都在變化著,殺戾之氣俯沖下來,玄陽宗方圓百裏,鳥驚獸駭,人不敢出。

駭人的靈壓驚得玄陽宗護山大陣動蕩不已,這一次遺跡內似乎比以往都要兇險。

祭祀被攪局,陣靈靈尊大怒,修士倉促入遺跡,玄陽宗主閉關,這一連串事,在所有人眼中都意味著不詳,如今這反常之景,似乎都落實了眾人心中的擔憂。

只是礙於玄陽宗的威勢,沒人敢說出口。

眼看天幕將傾,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嚴陣以待,卻不曾想,濃雲中的血色竟然開始淡去,遺跡內的圖景就像褪色的畫卷,逐漸湮滅消散。

“余真人,這是怎麽回事?”

“遺跡每十年現世,以前從未出現這種現象。”

“遺跡裏的修士可怎麽辦?”

眾人議論間,遺跡裏綿延的血色消融殆盡,天地之間令人恐懼的殺戾氣息如同被一陣風滌蕩一空,此前被吸入遺跡的修士接二連三被扔出來,那表情比外面的修士還要茫然。

隨他們而落下的,是傾盆的雨。

不少人掐訣避雨,但這雨卻直接穿透屏障,將眾人淋了個透心涼,有人驚呼道:“這是靈雨。”

太過濃郁的靈氣凝為實質,化而為雨,將天地連成了一片。困頓幾千年的靈氣終於重新匯入這片天地。

這一場靈雨一連落了一天一夜,不少人在磅礴雨聲之外聽到龍吟長嘯,充裕的靈氣幾乎將玄陽宗淹沒,靈木瘋長,藤蔓一夕之間爬滿了玄陽宗的亭台樓閣,躲藏起來的鳥獸蟲魚全都冒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