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願你再無病痛,終得自由。……

晚上因為劇情安排可以出門,兩人早早地就用了晚膳,吃得不多,打算出去逛燈會的時候一路走一路吃。

聽她說要出門,聞湛下意識地生出抗拒心理。

他太久沒有感受過光了,也記不太清處於喧鬧環境的感受,有些畏懼。

可是他一向偽裝得很好,並未讓陸雲初察覺他情緒的不對勁。而且她這樣興致勃勃地期待燈會,他不能掃興。

陸雲初將嫁妝箱子翻箱倒櫃地找了一通,找出了書中今天這段情節用到的重要工具——棋花。其實就是簡易版的信號彈,把帶顏色的二踢腳綁在竹簽上,點燃後飛上天,在天上炸出有顏色的火光,作為行事的信號。

在陸雲初穿越來之前,女配為了討好男主,將父親軍隊用的旗花獻給了他。這只是最初的版本,煙花不大,升得不高。後期男主覓得謀士,將其加以改造,很多戰役上這個東西都派上了大用場。

陸雲初拿出這個之後,又擺出一堆衣裳,精挑細選,好生地打扮了一番。

打扮的對象不是她,是聞湛。

“今日是你生辰,不如穿紅色吧?”陸雲初拿起衣裳在他身上比了比。朱紅色將他的皮膚襯得越發雪白,清冷的氣質中徒增一抹艷麗,本就生得多情的眼無端瀲灩了起來,不帶任何脂粉氣,似冰天雪地裏突兀的熱烈。

聞湛四肢僵硬,很不習慣被人按著打扮。

他低頭看著陸雲初雙眼放光的模樣,實在不明白她為何有如此大的興致。

陸雲初將衣裳放下,又拿起一件月白色的往他身上比劃。

月白色更襯他的氣質,芝蘭玉樹,皓月流光,同他長相相配本應是清寒至極,卻因他溫柔的眼神變成了冰河下蜿蜒的春水。

“這件最好。”陸雲初做出了決定,“就穿這件吧。”

聞湛不喜穿淡色,這些顏色在黑暗中都會顯得格格不入。但他沒有拒絕,接過衣裳,白皙修長的手指與月白的布匹相碰,手上醜陋暗紅的傷疤越發明顯。

他連忙垂手,不想讓傷疤暴露。

正沉溺於煩悶情緒之中時,忽然聽到陸雲初說:“這樣淡了一點。唇紅齒白,就差唇紅了,不如擦點口脂吧。”

聞湛驚恐地擡頭,倉皇後退兩步,像一只被撫摸了脊骨而炸毛的貓。

陸雲初頓時笑了出來:“逗你玩兒的。”

聞湛松了口氣,為自己的小題大做感到羞愧,對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笑容剛剛擠出來,又聽陸雲初接著道:“不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他再次炸毛。

陸雲初哈哈大笑,最終也沒告訴聞湛她到底是不是逗他玩兒的。

那些煩悶的情緒被這麽一攪和,聞湛心裏只剩下暈乎乎的茫然了。

冬日天黑得早,兩人出門時已華燈初上。反正劇情目的地正合她意,她就順著劇情的安排與聞湛乘馬車到了城中最繁華的街市。

到了街市,她先一步跳下馬車,迫不及待地融入了燈會的熱鬧之中。

各色花燈掛滿了長街,人潮湧動,花天錦地。明亮柔和的燈火如散落在凡間的星光,映照著成冰的河面,冰面反射的光化在空中,將長街變成凡塵中的銀河。

她驚嘆了一番,趕緊回身催促聞湛下車。

車簾沒動靜。

正當她準備掀開簾子把聞湛拽下來時,一只白皙的手忽然將車簾掀開,聞湛埋著頭,咬緊牙關,不讓她看破自己在顫抖。

花燈不比日頭明亮,卻依舊晃眼。遊人摩肩擦踵,談笑聲在他耳裏放大數倍,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聽見過這麽熱鬧嘈雜的聲音了,太過喧鬧,像重錘不斷錘擊著他的太陽穴。

光線不夠明亮,陸雲初沒看出他的不對,翹著嘴角看他下車。

他身段挺拔,道貌溫然,如玉之清,連埋頭躬身的動作都像綴著流光。別人慢吞吞的動作看著煩人,他慢吞吞的動作卻顯得矜貴秀氣。

待他站定,陸雲初轉身就往人群裏鉆:“快!我們去吃好吃的!”

空中似有一張薄膜,將他與這個世界隔絕,眼前光影絢爛,像虛妄的夢境。

聞湛看著的陸雲初背影,很想跟上,卻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僵硬,愈發惱恨自己。

不料陸雲初走出幾步,忽然轉頭,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發什麽呆,快走。”她笑道,“得拽緊你,免得被人群沖散了。”

聞湛被她拉得踉蹌幾步,怔愣著,驀地同她闖入了繁華人世。

燈會實在是擁擠,有人提著花燈,還得左閃右躲地讓路。

陸雲初拽著聞湛鉆入人群空隙,她身形秀氣嬌小,聞湛卻不一樣了,很快就被人撞了一下。

那男人擡頭,正想罵幾句,擡頭看見聞湛的臉,臟話頓時咽了下去,支支吾吾地鉆走了。

陸雲初皺眉,見聞湛臉色蒼白,以為他被撞疼了,忙問:“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