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紅豆芋泥奶

陸雲初擡頭,聞湛還維持征楞的狀態,看上去呆呆的。

他的臉色依舊慘白,但耳朵和脖頸卻染上一層薄似煙霞的紅暈,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脆弱美。

她問:“不疼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有點啞。

咳,不至於呀,她真沒那種心思,初衷只是想懲罰和斥責他而已,真的。

聞湛依舊用他那雙澄澈的長眼望著她,聽到她的聲音,渾身一顫,好像終於從混沌中跳脫出來,恢復了知覺。

他眨眨眼,下意識點頭,但隨後立即改變方向,弱弱地搖頭。

陸雲初松開他,起身,笑了:“什麽嘛,連痛不痛都感覺不出來?”她靠近聞湛,聞湛會痛的,所以還是快點離開他比較好。

聞湛因疼痛而蹙起眉,但卻努力松開眉頭,裝作不痛的樣子。

陸雲初站起來一半,就被一股力道勾住,差點沒倒在床上。

低頭一看,聞湛的手勾住了自己的腰帶。

什麽時候上手的?她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哪怕拽手拽腿扯衣裳都沒有勾腰帶撩人。

偏生她低頭一看,聞湛額頭冷汗直冒,身體因疼痛而顫栗,努力不閉上眼,試圖聚焦看清她,和這撩人的氛圍一點也不搭。

她頓時心軟了,因自己滿腦子的臟汙而愧疚。

“放手。”她吐出兩個字。

或許因為這兩個字發音簡單,語句短,聞湛很快就識別出來了嗡嗡耳鳴中的字句。

他太聽話了,聽話到識別出來字句意思後,下意識地就想放手。

可心裏又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在抗衡,強撐著力氣讓他在松開手的下一刻反手握住她的指尖。

從“我們剛才做了什麽”、“她這樣做意味著什麽”等嘈雜的念頭裏,他準確拎出了最強烈的那個念頭。

不想她走。

陸雲初感覺他手抖得厲害,一定是很疼。

她無奈道:“不疼嗎?放手,我就在旁邊看著,不走。”

冷汗滑到睫毛上,刺痛眼瞼,聞湛眼睫顫抖兩下,遲鈍地理解著她的話音。

他搖頭。

這當然是撒謊,他有些忐忑。

陸雲初沒有戳破他,又問了一句:“真的?”

他點頭。

她無奈地笑了,不太理解聞湛這種心態。

她俯下身子,聞湛頓時屏住了呼吸。

他的眼睛濕漉漉的,唇也濕漉漉的,眼神還是失焦的,像從水裏撈出的破布娃娃,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她這次沒咬他了,而是輕輕地吻了吻他。

他疼得厲害,牙關緊咬,所以她沒有得寸進尺,只是在柔軟的唇上輾轉了幾下。

他顫栗得更厲害了。

她順勢拉開他的手——他已經沒力氣了。

陸雲初起身走到桌邊,那邊聞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眨眨眼,半晌,蜷縮起身子,慢慢地把腦袋埋在手臂裏,像一只縮回觸角的蝸牛。

等他緩過來以後,陸雲初出門讓人幫忙打點熱水來。路過一間院子時,正巧聽到有人說給奶娃娃買的羊奶喝不完,雖然大冷天這樣放著 不會壞,但也不敢給小孩喝。

陸雲初便上前要了一份,在等聞湛洗漱的功夫,她把泡過的紅豆做成紅豆沙,蒸好的芋頭磨成細膩的芋泥,放入紅糖同羊奶一起混合熬煮,隨著羊奶的升溫,奶香逐漸變得濃郁,甜香味散在空中,甜蜜悠長。

還未端進門,熱乎乎的甜香味就已迫不及待地鉆入屋內。

“聞湛。”她探頭,見聞湛已經洗漱完畢,正在穿衣裳,便端著熱飲進屋,“喝點甜的。”

聞湛沒忍住吸了吸鼻子,煞是可愛,配著他半濕的鬢發,看上去一點也不復往日的清冷。

他穿好衣裳,將墨發豎高,走到桌邊坐下。

熱氣香軟,光是聞一聞心裏就甜滋滋的。陸雲初總覺得受了苦難以後要吃點甜的彌補,所以每次想要安慰他的時候,都會給他做甜的。

聞湛對她笑笑,拾起勺子,慢吞吞地喝起來。

羊奶浸透紅豆沙和芋泥,讓它們變得絲滑細膩,奶香味很濃。三者混合在一起,甜蜜疊加,口感香甜綿軟。羊奶去腥後沒有異味,只剩下醇厚的奶香,紅糖放得不多,甜而不膩,配合著帶著清新豆香味的紅豆和細膩柔滑的芋泥,暖胃又暖心。

他力氣還沒完全恢復,動作顯得格外輕柔,慢吞吞的,白瓷勺沾到唇上,帶上一層淡淡的光澤。

他這樣看上去有種乖順的遲鈍……就像剛才那樣。

陸雲初不自在地別開眼,努力讓自己思緒不要跑歪。

可是過一會兒,沒忍住,又把目光落到了他的唇上。

她的目光灼灼,聞湛就是感知再遲鈍也能察覺不對。

他懷疑是因為這熱飲太暖太甜,將他的胸口也帶得熱燙起來。

溫度慢慢蔓延到臉上,他欺霜賽雪的膚色透出櫻花般的粉,很淡,但足夠襯得他眼波流轉。輕輕柔柔的顏色似春回大地,落英繽紛,撓得人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