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打落牙齒和血吞

黃瀚沒理神氣活現的劉小明,很客氣地對那個紮了兩根大辮子的女知青道:

“你好,麻煩你談談你的情況。我認為我可以幫到你!”

禮貌待人那是必須的,黃瀚親眼見過太多發了財的土老帽頤指氣使的架勢,見過他們對雇傭的員工呼來喝去,甚至於罵罵咧咧。

這些為富不仁的家夥自以為是,覺得是自己給了工人飯碗。

其實死了張屠夫,不吃混毛豬,就那些貨開的工資有可能高於平均水平嗎?工人在哪裏都掙得著!

只不過有些工人逆來順受慣了,適應了羞辱,這才慣壞了諸多黑了心的土豪。

黃瀚根深蒂固的認為世界五百強的血汗工廠倒了,難道幾十萬工人的日子會過不下去嗎?

樹挪挪死人挪挪活,估摸著超過一半人會過得更好。

沒有人是救世主,發了大財也別嘚瑟,在公共場合裝逼的話說得太多,容易拉仇恨!

黃瀚一開始就叮囑黃道舟、張芳芬要懂得尊重,萬萬不能輕易傷害一個人的自尊,更加不可以歧視窮人。

其實黃瀚多慮了,張芳芬不但不會歧視窮人,她還樂善好施。

黃道舟在液壓元件廠做到了不恥下問,他尊重每一位值得尊重的工人、技術員、大師傅,經常跑去車間給發揮余熱的老師傅散煙,跟他們談天說地。

甚至於有不少技術大拿都是“事竟成飯店”的座上賓。

這個女知青應該是認識黃瀚,立刻陪著笑臉連聲道:“謝謝!謝謝你呀!”

倆人談了片刻,黃瀚得知這位知青插隊五年,今年二十三歲,叫高秀紅,會縫紉,今天因為有些緊張,發揮得很不好,擔心選不上。

女知青都能吃苦,都曾經是熱血青年,都是吃了大虧的,都在打落牙齒和血吞,否則這些年根本挨不下來。

一番察言觀色後,黃瀚能夠判斷高秀紅沒有智力問題,沒有流氓習氣,當場答應道:

“你的名字我記下了,‘新風服裝箱包廠’肯定會收下你。如果在張貼招工榜時沒有看到你的名字,你不用著急,讓小明領著你再來找我,到時候我會帶你進廠辦手續。”

劉兆祥見黃瀚說得很認真,有些六神無主,不知道是應該回去還是應該找張芳芬談談。

誰知高秀紅喜滋滋道:“叔叔,小明,謝謝你們,我們回去等好消息吧!”

劉小明頓時把小身板挺得筆直,笑得見牙不見眼。

“啊?這就走了?我還想帶你見見黃瀚媽媽呢!”劉兆祥一時間無法理解。

“用不著,真用不著!黃瀚都答應了,我肯定能夠上班。”

“你就這麽相信一個孩子?”

“嗯!”

“為什麽?”

“早我幾年跟我插隊在同一個生產隊的何愛鳳已經在‘新風服裝箱包廠’上了一個月班。

她告訴我了,廠裏的事兒,黃瀚說話比誰說都管用,廠裏生產的褲子就是黃瀚設計的,在滬城賣得好著呢!”

“是這樣啊!黃瀚那孩子怎麽就這麽神呢?”劉兆祥眼光不由得瞟向劉小明。

還在得意的劉小明頓時警覺起來,道:“爸爸,你不能無緣無故揍我,實驗小學一千大幾百同學呢,黃瀚只有一個。”

“沒出息的東西!還好意思說?以後只要讓我看見你摜‘角角兒’,我肯定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我保證不摜‘角角兒’!”

“拍火柴盒,拍香煙紙、打彈珠、打棋子、梭銅板、滾鐵環都不許!”

“啊?”劉小明大驚失色,他實在沒想到劉兆祥能一口氣基本上把他玩的花樣說全了。

“啊什麽啊?你要是再敢在玩那些沒出息的東西,我打死你!”

“我,我……”愛玩且貪玩的劉小明這一刻心痛得無法呼吸,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這倒黴孩子是不是真的被劉兆祥管住,黃瀚根本不看好。

劉兆祥是個文盲,平時的愛好就是賭錢,他都是小玩玩沒什麽大輸贏,但屬於濫賭鬼,一天不摸牌就手癢癢。

一般情況下,家長濫賭的家庭,除非特別自律的孩子,絕大多數孩子都不可能取得好成績。

賭錢最浪費時間,劉兆祥上了牌桌五六個小時眨眼間就沒了,哪有精力管在外面野的劉小明?

黃瀚家跟劉小明家是近鄰,都是三個孩子,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兩家的經濟條件可以用天上地下來形容、兩千年以後還可以這樣形容,只不過調了個個兒。

黃瀚家出了兩個大學生,劉小明家沒有一個能夠考得上大學。黃瀚認為這跟生活環境大有關系,也跟父母大有關系。

黃道舟在家經常拽文,還吟詩作對,揮毫寫對聯,劉兆祥在家經常談論那把牌如何如何,如果不打錯了該有多少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