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無量宗資質最好的兩位弟子葉耳與鄭無妄還勉強能抵擋,只是內傷吐血,而玄陰谷的幾個弟子全部被凍成了冰棍!

尤其是剛剛準備偷襲銀絨的那一個,連頭發、睫毛都掛上了一層寒霜。

因為無量宗與玄陰谷鬧得太大,引來不少其他門派的弟子圍觀,此處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可人雖多,卻都被眼前的變故震得目瞪口呆,一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銀絨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下意識一擊,竟然如此厲害!鄭無妄與葉耳可是“四宗”之一的無量宗,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四舍五入就是整個修真界金丹期的天花板,他們居然……被自己輕易制服了?

但除了驚訝,更多的還是慌亂。師父曾經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在任何人面前顯示他操控寒氣的能力,現在可好,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擊!

銀絨正心亂如麻,就聽到一聲叫好。

第一個叫好的是清軒。

而後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喝彩聲此起彼伏——玄陰谷的蠻橫霸道眾人看在眼裏,只不過礙於無量宗為他們撐腰,所以沒人敢說公道話罷了,如今有人仗義相助,他們的正義感便也回來了。

而碧海金鏡前的氣氛卻遠不如秘境之中歡騰。

第一個提出質疑的是無量宗仁寰長老:“諸位注意到了嗎?那小狐妖用的功法,像不像‘寒酥纏’?”

“寒酥纏?當年妖王的看家本領?那不是只有生於雪山、受天地靈氣滋養的大妖才有的天賦嗎?”

“秘境之中四季如春,他竟能憑空調動寒氣,將人凍住,像極了……”

“像極了當年的妖王,只是功夫還不到家,遠不如妖王恐怖。”

眾位掌門討論得熱鬧,卻聽一聲冷笑,竟是一直閉目養神的城陽老祖,仁寰長老問:“朝雨道君因何發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只妖狐出自你太微境,不知道君有何解釋?”

城陽牧秋:“本尊笑各位枉為宗師,連溷元寒淩決也認不出來,竟以為是妖王的寒酥纏。”

“這……”

“何為溷元寒淩決?老夫修道多年,竟從沒聽過,別是道君杜撰的吧?”

城陽牧秋:“寒淩者,借氣之法也,記載於《溷元異聞錄》,雕蟲小技而已,各位如有興趣,可自行查閱,至於具體的術法,乃是本尊私人藏品,恕不外傳。”

“銀絨是本尊的靈寵,卻天資聰穎,有過目不忘之能,比之某些修士還要靈透,我心生喜愛,忍不住傳了他些旁門左道的小術法,沒想到這孩子竟把術法用在此處,平白嚇到了孤鴻前輩的愛徒,”城陽牧秋慢條斯理地羞辱道,“但也不能怪他,溷元寒淩決本身稀松平常,大約是修為差距太大,才造成了如今的後果。”

範孤鴻差點沒把鼻子氣歪,這不就是諷刺他們無量宗全是酒囊飯袋,連太微境一只小小的靈寵也打不過嗎?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沒培養出好徒弟,只好暫時認命吃癟。

城陽牧秋彬彬有禮地嘲諷過對方之後,又恢復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入定狀態,郗鶴、景岑、齊霜等人卻支著耳朵,聆聽其他前輩們的竊竊私語。

“我記得《溷元異聞錄》中的確記載過溷元寒淩決,但《溷元異聞錄》大部分不都是無稽之談嗎?我是把《溷元異聞錄》當做傳奇故事哄小徒孫們玩的。”

“倒也不能一概而論,《溷元異聞錄》不是也有一半術法確有其事嗎?眾所周知,太微境蘅臯居的藏書閣,收攬天下奇書,而城陽老祖本人更是博聞廣識,以學識淵博著稱,他會的旁門左道和奇淫巧技,數不勝數,找到了溷元寒淩決的孤本,並傳給弟子也不奇怪。”

“可是,那小狐狸精所用的寒酥纏分明也與妖王很像啊,他會不會是妖王後人?”

“城陽老祖最恨妖族,與妖王有血海深仇,三百年前,親自手刃了妖王,怎麽可能收留他的血脈?”

“這倒也是,朝雨道君憎惡妖族,不是什麽秘密。”

“那無量宗也太丟臉了,新一代弟子質量堪憂,後繼無人了啊,至少比太微境差得太遠。”

城陽牧秋的三徒弟齊霜聽得一頭霧水,悄聲問兩位師兄:“師尊真的那麽喜歡這個靈寵,還會親自教導他功法?”

景岑完好地繼承了乃師風範,很不苟言笑,對於八卦也不感冒,郗鶴神秘兮兮地說:“他們關系匪淺,教一點子功法算什麽?什麽靈寵,是孌——”

話還沒說完,就被岑師兄打了一暴栗,悻悻地閉嘴了。

銀絨自從那次“一戰成名”之後,便成了秘境中被人追捧的焦點,可他還記得師父的話,不敢肆意聲張,就連清田、清軒兩人問起,也只含糊地說“是掌門仙尊教的法術”——銀絨很雞賊地想:反正他們也沒膽子與祖宗對峙,還不是他怎麽說怎麽是,卻沒想到歪打正著,竟與城陽牧秋的說辭一致,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