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銀絨:“你為何篤定我就是妖王的孩子?”

十方刹像是早就等著銀絨這個問題,笑道:“你師父也曾親口說過,你幼年時是白色絨毛,後來才漸漸變成赤色。而大王便是雪狐!少主請想想,普通的赤狐,幼年時怎會是白色絨毛?”

這話東柳的確說過,銀絨記得,自家師父多次說,他小時候雪白雪白的,像只糯米團子,可愛得很,後來四只爪爪毛色變暗,師父還抱怨,一定是他常常往泥坑裏滾的緣故,才弄得一身臟,每每把銀絨按進水盆裏搓洗,再後來,發覺連背部和尾巴也變成赤色,只留肚皮和尾巴尖兒一撮白毛,成了如假包換的赤狐,東柳才停止了強行洗狐狸。

而且東柳幾個時辰前還在酒桌上重提過一遍此事,銀絨印象深刻,“你怎麽知道?”

十方刹:“自然有我的辦法,他們人族修士自認為陣法精妙,可咱們妖族難道都是酒囊飯袋?破解他們的結界,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銀絨:“怎麽做到的?”

十方刹卻道:“不過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少主想刺探什麽消息,將任務交給我們便是。”

銀絨暗暗翻了個白眼,還少主呢,一點‘雕蟲小技’都跟我隱瞞。

銀絨面上卻沒顯露出什麽,謹慎地措辭,問:“單憑毛色,便能判斷我是相魅的孩子?那墨玉鈴鐺……呃,束靈環又是誰替我戴上的?你怎麽能確定帶著這玩意的狐狸精,就是妖王之子?”

十方刹:“少主的樣貌,屬下不會認錯。”

銀絨心道:敷衍。

十方刹:“這束靈環的來歷,屬下不知,但觀其雕工,像是天下第一馭寵門派‘流雪鳳凰堂’的手藝,眾人皆知,流雪鳳凰堂依附於太微境,屬下推測,很可能就是您的枕邊人,城陽衡。”

銀絨心道:胡說八道。

這鈴鐺的制造者分明是祖宗的師父,而且佑慈道君他老人家怎麽看都不像對自己有惡意,反而很喜歡自己,還主動出手幫忙……

“少主?”

銀絨從思緒中抽離,義憤填膺地說:“竟然是他!哎呀,他為何要這般對我?”

十方刹:“少主莫急,此人常常將‘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掛在嘴邊,痛恨妖族也不是一兩日的事情,能做出這種事,實屬情理之中。只是,少主畢竟與他相好一場,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

銀絨大笑起來,笑到十方刹面色不愉地瞪著他,才稍稍止住,隨手扯起仍舊昏睡中的城陽牧秋的袖子,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道:“你不會真的以為睡過幾次,就是夫妻了吧?十方刹,你該不會也是個單純的童子雞吧?”

十方刹的臉色不大好看,銀絨只當沒注意到,反倒擺出少主的架子,挺胸擡頭地背著手:“我是媚妖,他是我的爐鼎。你看起來知道不少事情,應當也知道,一年之前我的修為是什麽水平,如今又是什麽水準。”

“如今我有這般成色,全仰仗此人精純的陽氣,”銀絨說,“若說舍不得,本少主最多只是舍不得他的陽氣罷了。”

十方刹大約也沒想到銀絨這麽快就抖起來了,錯愕之余,又有些驚喜:“少主不必擔憂,您想繼續修采補之術,還不簡單?待到您殺了城陽衡,振臂一呼,咱們妖族崛起,什麽樣的美人找不到?屆時廣招天下美男,每日變著花樣送到您枕邊就是了。”

銀絨像是被這大餅畫得心花怒放,歡喜道:“真的?”

“自然。”十方刹笑著垂下眸,掩住眼中的不屑。

銀絨:“還有一件事。”

十方刹:“少主請講。”

“你說我是少主,卻拿不出證據來——別說毛色、鈴鐺那些莫須有的理由,”銀絨及時阻止了對方的話頭,又說,“我怎麽知道你哄我為你做事,還是真拿我當主子呢?總得拿出點真材實料,來證明吧?”

十方刹:“怎麽證明?”

銀絨小臉一仰,滿臉的天真隨意:“就你剛才說的,教我怎麽破除修士的結界。”

十方刹:“…………”

十方刹:“那術法學起來又豈是一朝一夕……”

銀絨看著窗外的天色,哼道:“隨便提一個要求,都不能滿足,還說拿我當少主,方才還說是雕蟲小技,現在又說難學了。”

“……”十方刹也跟著看了眼天色,又望向熟睡中的城陽牧秋,不由得擔憂再耽擱下去,便沒時間進入正題,咬咬牙,“好。”

其實那術法也並不如他吹得那般神乎其神,普通修士的法陣、結界或許可以趁其不備開出個小小的口子,掩住妖氣,方可放合適的妖進入結界,可城陽牧秋這種級別的大佬,他只能趁他被無情道反噬的最虛弱之時。

再耽擱下去,城陽老祖醒來,他就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十方刹語速飛快地教了法訣和竅門,又叮囑:“此術法需要幾只妖配合,少主切勿單獨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