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不知眼高於頂的傅玄邈那……

“謝過兄台。”侍衛還回油傘, 再次抱拳。

李鶩隨手拱了拱手。

“你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錦衣公子的聲音讓沈珠曦不由擡起頭,視線正好撞進錦衣公子探究的眼裏。

她忙把棉被拉緊,重新低下頭去。

“打聽別人之前, 不應該先自我介紹嗎?”李鶩不慌不忙道。

錦衣公子身旁一人揚眉怒目道:“我家公子問你話是你的榮——”

“不妨事。”錦衣公子似笑非笑, 擡手制止了下人的狐假虎威。“我姓韓, 名風月,乃潭州長沙人也。此次途徑鄧州,是為了前往北都投靠長兄。天地浩瀚,世人無數, 你我今日能在同一座破廟裏避雨,如何不是緣分?左右無事, 我這裏有好酒好菜,兄台不如和我同飲一杯?”

“行啊, 只要你不介意我們兄弟言行無狀。”李鶩大大咧咧道。

“你們快人快語, 我有什麽好介意的?”韓風月笑道:“來人,多備兩個凳子,再溫酒上菜——”

李鶩起身,按住聽見上菜就蠢蠢欲動的李鹍, 背對韓風月等人, 在他耳邊低聲道:“看好你嫂子,這頓菜日後給你補上。”

李鹍雖然滿臉渴望, 但屁股還是重新落回了枯草墊子上。

“這位哥哥剛進門時, 龍章鳳姿便把我嚇了一跳, 沒想到還如此熱情好客,真真把我嚇了一跳。”李鵲一邊走向韓風月的火堆,一邊對身旁的李鶩道。“就是我們縣最有風度的縣太爺的公子,和這位公子比起來, 也是雲泥之別。”

韓風月笑道:“你們是哪裏的人士?”

“我們是黃州白頭縣的人,我姓賈,名雀,這位是我大哥,名鴨,那個大個子是我二哥,名雕。我們縣太爺的公子整日吹噓自己是金州第一風流子,我呸——”李鵲道,“今日見了韓哥哥,我才知道什麽叫恬不知恥。”

“過獎了,過獎了。”韓風月雖然這麽說,臉上卻一副受之無愧的笑容。“你們還有兩人,怎麽不過來喝酒暖暖身子?可是看不起我這寒酒陋食?”

短幾上難得一見的美酒佳肴再搭配上他虛偽的笑容,使“寒酒陋食”四個字譏諷意味更重。

李鶩道:“我內人喝不得酒,人也怕生,韓公子不必在意。至於我那二弟,晚間吃了一大鍋菜粥,現在肚漲得只想睡覺。”

“那是你內人?”韓風月的音調提高了。

……他在吃驚什麽?

一直旁聽對話的沈珠曦強壓住好奇心,始終把目光定在面前的火堆上。

“是啊。”李鶩擡眼直視他的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我原先還以為你們是三兄弟一幼妹,一家血親出行在外呢。”韓風月恢復如常神‘色’,笑道。

“嫂子嫁過來,自然就是我們嫡親的親人。”李鵲端起面前的酒盞,舉杯道,“如今四處糧食短缺,韓哥哥還請我們喝酒吃肉,讓小弟敬哥哥一杯——”

李鶩也舉起酒杯,韓風月笑著舉杯抿了一口,剛要放下,就見對面兩兄弟倒著一滴不剩的酒杯,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

韓風月頓了頓,仰頭一飲而盡。

“好!韓公子也是個爽快人,這杯酒痛快!”李鶩叫好,自己拿起短幾上的細頸酒壺倒滿面前三杯酒盞。“剛剛言語多有得罪,還望韓兄弟不要往心裏去,我們這樣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出門在外,總不免要提防著各路賊人。”

“你就不怕我是賊人?”韓風月看著滿到杯口的酒‘液’,勉強笑道。

“韓兄弟如此爽快,怎麽會是賊人?我們鄉下人質樸,交朋友只看一點——”

“哪一點?”

李鶩把韓風月的酒盞遞給他:“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慢慢‘舔’。韓兄弟,你可願和我們這些粗人交個朋友?”

韓風月剛到嘴邊的“不勝酒力”咽了下去,他看了片刻李鶩手裏滿杯的酒盞,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韓某自然願意。”

不到一炷香時間,短幾上的酒壺就空了數次,韓風月兩頰緋紅,吐詞也含糊起來,反觀對面兩人,依然生龍活虎,不見絲毫醉態。

韓風月大著舌頭道:“今日和兩位賈兄聊得投緣,不知你們即將前往何處?若是順道,我們何不同行?”

沈珠曦不禁豎起耳朵。

這個問題他們在馬車上已經商討過了,最後的結果是往天下糧倉湖廣方向而去。李鶩這次又會怎麽回答呢?

“有緣自會相逢,特意相約太俗!太俗!還是喝酒來得痛快!”李鶩端起酒杯,“我敬韓兄弟一杯!”

“我喝不了了……”韓風月擺著手,滿面酡紅地往身後虎皮倒去。

李鶩還要再勸,韓風月身後的侍衛卻投來了警告的目光。

他放下酒盞,轉而問道:

“韓兄弟的這張虎皮著實威風,我剛剛聽說,是你今日剛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