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此詩,就叫《求風》……

李鹍蹲在樹下, 神‘色’凝重地盯著官署房內一個人嘿嘿笑起來的李鶩。

“大哥笑……笑一天了……是不是傻了大哥?”

他忍了半天還是忍耐不住,扔下手中的樹枝站了起來。

“雕兒擔心,要去看看……一起來三弟, 讓大夫紮針給大哥。”李鹍嘟嘟囔囔地說。

“你想被大哥揍你就去吧。”李鵲頭也不擡道。

他坐在陽光下, 緊皺著眉頭, 手拿短短三日內破了三次的布靴縫補。

李鹍聞言,想起大哥的拳頭,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可是大哥傻了,怎麽辦我們……誰來下面給我們吃……”

“沒傻, 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李鵲咬斷棉線,把縫好破洞的布靴拿到太陽下一看, 怎麽看怎麽不滿意,“還是大哥補得好看。”

“那就讓……讓大哥補。”

“大哥忙著呢。”李鵲說。

李鹍‘迷’‘惑’地看著不遠處窗內的李鶩, 不明白獨自傻笑的大哥有什麽好忙的。

傍晚的霞光穿過簡樸的官署公房, 在半空中渲染出一束玫瑰‘色’的光華。

李鶩無所事事,盯著晚霞,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呆瓜說以他為傲。

她是公主中的異類,明明是金枝玉葉, 天潢貴胄, 卻從未高高在上,盛氣淩人。

在她天真爛漫的眼中, 天下生靈並無高低貴賤之分。無論是面對心智有缺的雕兒還是衣著襤褸的老‘婦’, 她都溫柔而耐心地對待他們。

流落民間後遭遇的艱難和困苦也沒有改變她的純粹, 反而讓她像經歷淬煉後的寶石一樣,煥發出耀目奪目的光輝。

她是他在砂礫裏找到的珍珠。

是他的驕傲。

而她,今日說以他為傲。

“不管這次剿匪結果如何,無論你今後是帶金佩紫還是山野村夫……我都以你為傲。”

李鶩的嘴角以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架勢飛了出去。

不就是剿匪嗎?

有什麽難的?

他自己就是土……呸, 拾荒人。那些拾荒慣常的把戲,他用的比誰都溜。大不了以毒攻毒,以拾荒人制拾荒人,他一定要把這勞什子金竹寨拿下,讓沈珠曦對他刮目相看才行。

李鶩拿起那呆瓜熬夜寫出來的剿匪策,聚精會神看了起來。

大約是考慮到了他的文化水平,剿匪策用大白話寫成,用的也大多是兩字詞語和常見成語,通篇讀下來,李鶩幾乎沒有遇到不認識的字。

看著這為他量身定做的剿匪策,李鶩又忍不住咧開了嘴角。

沈呆瓜再怎麽辯駁也沒用,她就是愛慘了他。

李鶩中氣十足朝外喊道:“拿金豬寨的地圖來!老子要好好看看,這群金豬究竟有什麽了不起的!”

就著最後的夕陽自食其力縫補布靴的李鵲一個激靈,條件反‘射’道:“來了!”

“幫我拿著!”

李鵲把布靴和針線扔給一旁的李鹍,甩開雙腿跑向公房。

李鹍正埋頭給地上搬家的螞蟻制造路障,冷不丁頭上落下一只布靴,打得他哎喲一聲,等他怒瞪牛眼擡起頭時,李鵲已經閃進了公房。

“大哥,這是金竹寨的地圖。”

李鵲從書架上找出一幅手畫的地圖,鋪展在李鶩面前的書桌上。

地圖上只有最基本的地勢,而且越靠近金竹寨的大本營,地圖就越是簡陋,李鶩看著粗糙勾畫的地圖,低頭苦思,頭也不擡道:

“夕食讓人送到這兒來,你們不用等我吃飯了。”

李鵲應是後,離開公房,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

一回頭,李鹍就站在身後。

“腦子好了嗎大哥?”他關心道。

“好了好了,你去別地兒玩,大哥忙正事呢,小心吵著大哥又要罵你。”李鵲悄聲道。

李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跑去別處欺負螞蟻了。

李鶩獨自在公房內埋頭苦思,一個土匪好收拾,三百來個土匪怎麽收拾?

他手下只有一百二十個軍士,其中許多滿腹肥腸,比起軍士,更像個拿勺子的廚子。指望他們上山後以一敵三,還不如指望金竹寨的土匪們誤食一鍋毒蘑菇,自己送走自己。

不知不覺,霞光消失了。

清涼如水的月光透過窗紗,灑滿平滑光亮的磚面。夜風送來遙遠的蟲鳴,如煙如霧,消融在微涼的春夜裏。

李鶩的影子投在桌上,擋住了地圖上其中一處標識,直到這時,他才醒悟到夜‘色’已深。

半日苦思,他依然沒想到什麽好方法。

如果真這麽容易解決,王文中也不會把這任務交給他了。

狗娘養的王文中,看他不順眼就直說,前腳賞他百戶之職,後腳就交給他棘手任務。

一百個外強中幹的兵油子,怎麽對付三百多個拾荒大師?

就算有他這個拾荒王中王,也不成!

李鶩心煩意‘亂’,仰頭栽向身後的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