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在我的地盤,沒人能……

鎮川軍大破有勇猛之名的武英軍, 使得李鶩在軍中的聲勢大漲,再加上此前在襄陽守衛戰中斬下了偽帝頭顱,李鶩作為一個外來人士, 終於完全掌握了家族傳承了三代的鎮川軍的軍權。

完全掌握軍權後, 做的第一件就是殺雞儆猴。

洋州知府被押解入襄陽的那一天, 艷陽高照,萬人空巷。

位於襄陽縣中心的菜市口,裏三層外三層地擠滿看熱鬧的人。庭之站在石台上,大聲細數階下囚的罪名。

玩忽職守, 屍位素餐,損公肥私, 朋黨比周,陽奉陰違——

樁樁件件, 有時間地點人證證。

穿著官服就被鎮川軍從家裏揪出, 關在囚車裏遊街示眾六個州的洋州知府坐在囚車裏,枯瘦如柴,臉‘色’灰敗,連喊冤喊不出來。

種種罪行累積起來, 庭之擡目掃視圍觀百姓中那幾個躲躲閃閃的目光, 沉聲道:

“罪不可恕,斬立決。”

庭之中一揮, 洋州知府不遠千裏送來襄陽, 用瑣來轉移視線拖延腳步的文書漫天飛舞。

如鵝‘毛’飄灑, 落在蜿蜒的血跡上,浸染出朵朵血‘色’梅花。

襄陽的消息被各個眼線傳回各自主處。

六州震動。

再送到襄陽官署裏的文書就厚了許多。

“大人,這是六州今日送來的文書,分別關於民生、水利……其中鄧州知府的文書獻上了民生策一條。”

辦公房間裏, 庭之將分門別類的文書依次擺在桌上。

李鶩翹腿搭在桌上,拿著一封鄧州知府送來的文書邊看邊發出一聲冷笑。

“這鄧州知府,原來還知道苛稅問題。”李鶩諷刺道,“果然要見一點血,這人才知道翻山越嶺送來的紙上該寫什。”

偽帝是如出現的?

不就是因為辛苦耕作一年,種出無數擔糧食的農民,年尾時卻無余糧食,餓得不得不去扒樹皮嗎?

產生問題的不是某個侵占農民田地的豪紳,不是某個打死家仆的小吏,如果連這要一個個的親自裁決,底下幾百個州官縣官是養來裝飾的嗎?

“苛稅是因為各州府庫要運轉,要為幾百上千個貓貓狗狗發俸祿,這人領著可觀的俸祿,一人可做的五個人也做不下來,歸根結底,是以前的日過得太好了。”李鶩冷笑道。

庭之是從縣主簿一步步升起來的人,對此深有同感,躬身道:

“下官在鳳州刑州任職時,各官署中沒有登記在冊卻由衙門供應吃喝的大使、副使數不勝數,更不用提眾多托名辦公,拉大旗作虎皮的書吏之流。一個人口不過三萬的小縣,巡檢司卻有千人之多,再加上難以計數的書吏衙差們,光是俸祿便是一筆天文數字。每每到了發年俸的時候,官府就會臨增各項稅,從民間攫取財富來支付俸祿。”

李鶩放下雙腿,把鄧州知府送來的文書拍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虛掩的木窗。

“你只有當過農民,才知道什叫悲慘。”

李鶩當初入主官署,沒有選擇最寬闊最豪華的那一間,而是選了臨郊的一間偏房,只要推開門,就能看見遠處或油綠或金黃的農田。

天氣晴朗時,能看見零零星星的農人在田地間穿梭,們有著共同的特征,身穿簡樸粗糙的布衣,挽著褲腿,赤著雙腳,因長期彎腰的後背在站直後依然微微駝著。

“這每日扛著鋤頭的農民,最是弱小,最是悲慘……同時,也最是強大。州級官員用苛稅重役來奴隸們,縣級官員用各種名義強征資來迫害們,官員們派來的小吏在征收過程中還會各種克扣數目,中飽私囊。”

“窮盡精力應付了官吏後,地主豪強會想盡辦兼並們的田產,讓們從農民變為奴隸。”

庭之沉默不語地聽著,臉上‘露’出屬於農民之的同情束無策的無奈、悲涼。

“這還不是結束。”李鶩眺望著遠處的田野,輕聲道,“在官吏豪紳的壓迫之後,還有強盜賊人,將們中的最後一點積蓄搶奪幹凈。”

“……當活著也成為一種奢求,不去造反,難道要躺在漏風的屋頂下等死嗎?”

“大人是想……”

李鶩轉身走回桌前,從一眾文書的最底下抽出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遞給庭之。

庭之粗略掃了幾眼,上的字跡並不美觀,很多字甚至難以辨認,但依然只是寥寥幾眼,就不得不中斷下來,擡起震驚的雙眼看向李鶩。

“大人是想精簡閑職,立新考核官員?”

“在我的地盤,沒人能讓老吃虧。”李鶩眯眼道,“吃了,也要給我加倍吐出來。”

“這是我夫人一起想出的,夫人說你做過縣官,實幹驗豐富,讓你再來做最後的查漏補缺。”李鶩說,“你拿回去仔細看看,盡快給我一個答復。”

“下官惶恐,能得大人夫人信任。”庭之連忙躬身道,“下官這就回去仔細研讀,盡快答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