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李鶩的秘密,我已經……

“這位哥哥, 不知公子突然召我所為何?哥哥心善,能不能給我先透透底?”

李鵲解下腰間荷包,連著繳下的大小武器一起交面前的侍衛。

冷面侍衛看不的荷包, 取走武器後不由分說地把往前推了一把。

“公子在亭中等你。”

李鵲拿著沒能送出的荷包, 更加慎重警惕, 一邊緩步往前走去,一邊將隱晦的目光掃向四周。

竹林茂密,葉片蔥蔥,是個隱藏殺機的好地方。

李鵲是玩弓的好手, 此比任何人都熟悉箭鏃上流動的冷芒。竹林似清凈平和,纖長的竹葉之中, 茂盛的草叢之中,卻無不潛藏著冰冷的殺意。

垂下眼眸, 規規矩矩地走到涼亭前。

一條蜿蜒的血跡, 從石階一直蔓延到亭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從亭中拖進竹林。

象征清雅澹泊,謙謙君的翠竹,反而成藏汙納垢, 隱藏屍身的地方。就好像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 淤泥中不藏兩具白骨就是對這絕佳藏屍地的浪費。世人牽強附的寓意,和為了迎合這種無聊寓意而惺惺作態, 以及利用這種牽強附來為自己的私欲開路的人, 讓這種牽強附變得加倍可笑。

李鵲低著頭, 在亭前面單膝跪下,向亭中之人恭敬請安:

“卑職李鵲,參公子。”

在他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染著丹蔻的指甲蓋, 落在染著星星點點血跡的濕潤土地上。

李鵲飛快移開視線,腦裏卻快速思考起來。

用丹蔻染甲的,必然是女。能被傅玄邈接見的女子,數來數去只得幾人。

要說誰最有可能是這指甲的主人,除了忽然失蹤的楊柳以外,不作想。

楊柳是傅氏豢養的家‘妓’中,留得最久,最受重用的人,要是傅玄邈決心棄用她,一定是因為她觸犯了傅玄邈的禁忌。

傅玄邈的禁忌很多,但能讓不惜自損羽翼要泄憤的禁忌,不多。

“你來了。”傅玄邈開口道。

亭中只他一人。

面無波瀾,手中把玩著一片小小的撥片。仿佛一切如常。李鵲卻眼尖地捕捉到亭裏未幹的水跡和稍顯倉促的歪斜石釜。

火苗在釜底躥升,釜裏卻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李鵲腦中立即浮現釜被打翻過,然後倉促間又重新注水放上茶爐的聯想。

短短片刻,中已百轉千回。

“不知公子急召卑職,所為何?”李鵲低著頭道。

“你來了有一段時日了,感覺如何?”傅玄邈問。

“……承蒙公子和諸位上峰照拂,卑職這些天獲益頗多。”

“不止是獲益頗多吧。”傅玄邈淡淡一笑,“我聽說,你在軍中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不到幾日就籠絡人心,表現得很是亮眼。若繼續讓你當個小卒,豈不是讓明珠蒙塵?”

“公子謬贊。”李鵲將頭垂得越低。

竹林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四個侍衛擡著一具熟悉的棺槨走了出來。

李鵲認得這具棺槨,知道裏面是什麽人——曾跟著這具棺槨走了大半個月,從襄州一路走到建州。

在他用余光跟隨著那具棺槨移動的時候,亭子裏的傅玄邈輕聲開口了:

“今日,我得知一樁奇。”

李鵲對即將發生和剛剛發生的情有幾分然:傅玄邈知道棺中人不是越國公主。

最重要的是,知道多?

李鵲收回目光,低頭道,“何讓公子驚奇?”

“我剛剛得知,越國公主並未身死。既然越國公主並未身死,壽平村裏發現的女屍又為何能夠擁有公主的飾物和親筆——這難道不是奇一樁?”

“……果然是樁奇。”李鵲說。

“依你之,這農女為何有公主隨身之物?”

“許是機緣巧合下,得公主的饋贈吧。”

“饋贈飾物換取食物倒還說得過去,饋贈千字文又是什麽道理?難道越國公主善大發,想要為這農女啟蒙?”

“……說不定確是如此。”李鵲說。

傅玄邈著恭敬卑順的模樣,發出一聲輕輕的嗤笑。

“確是如此,世上的巧合那麽多,再多一件兩件的,說明不什麽。”說,“你既然識字,可懂樂理?”

“卑職幼時在青樓長大,學過一二。”

“那你來彈上一曲。”

李鵲擡頭向亭中人,傅玄邈神‘色’淡淡,側著身子讓出了琴桌前的位置。

李鵲並非隨口一說,這才起身緩緩走向亭子。

“你可知這是什麽琴?”傅玄邈說。

“……卑職才疏學淺,只能認出這是仲尼式銅琴,紅木軫足,棗木嶽尾,一便知不是凡品。”

“這是三百年前白馬寺古桐清平道人所制,幾經輾轉才入我手中,本是打算送越國公主賞玩的。”

“既如此,卑職怎敢玷汙如此珍寶……”

“無妨。”傅玄邈說,“左右,已是無用之物。”

在傅玄邈的堅持下,李鵲終於將雙手放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