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5頁)

錢向東一邊給他稱糧食一邊道:“你要是有工業卷僑匯卷拿過來,咱們其他的都好商量。”

李興和嗤笑,“工業卷也就罷了,僑匯卷你以為那麽好弄的?”

錢向東笑:“是不好弄,可我也可以用不好弄的東西換。”

那人面色一怔,“什麽意思,你還能弄到什麽?”

錢向東笑,“那要看你能弄到什麽票?要是真能弄到僑匯卷,你說出來,只要不是太奇貨可居,只有總理主席才能接觸到的,我就都能給你弄到。”

李興和心裏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們能弄到什麽東西,都是看背後的人在什麽職位,基本上不可能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可錢向東的意思是,只能是你能說出來的種類,他都能弄到。這能說明什麽,他背後的人脈勢力深廣,難怪敢只身勇闖黑市,這是不怕呀。

錢向東給他稱完東西,低頭看看稱和電筒道:“哥們這樣,我每樣多給你稱一斤,你能把這稱換給我嗎?”

李興和以為他不是弄不到,而是因為現在沒得用才會想和他換,倒不會要的太多,就道:“每樣兩斤。”

超市裏也沒有這麽古老的家夥什,而七十年代又不讓自己做買賣,他冷不丁買個稱太打眼,想了想道:“可以,但你得把電筒也搭給我,不然我可太虧了。”

這兩樣東西對於這裏隨意一個投機倒把分子來說都好弄得很,比錢向東弄來的大米白面可好弄多了。

“行。”李興和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錢向東給他又每樣稱了兩斤放進袋子了,收下稱和電筒,“這兩個是斤數多的,你拿好了,別弄混了。”

李興和一個常期投機倒把分子,一雙手練就得一拎就約摸能估算出斤數來,見斤數給的足,點頭笑著走了。

李興和樂呵呵回到攤子把米面給邵遠,自己的那份也收好,“遠哥,那小子要僑匯卷和工業卷,說用什麽東西換都行。”

邵遠心裏一震,接著就聽李興和道:“也不知道這人後面什麽門路,咋敢誇這麽大口?”

錢向東的東西好,不愁賣。李興和這個前腳剛走,後腳就湧上許多人。

一個老太太問:“怎麽賣?”

“都是二角八分一斤,不過需要一斤的糧票。要是沒有票就三角二分,有工業票或者煤票可以打商量”

那老太太道:“咋這麽貴,人家都賣一角六分。”

“老太太,他們那是幾等米、面,我這是幾等,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這怎麽可能一樣價,你也是看我這好,不才回來買的。”

“那也貴,好不好的,不都是吃飽不餓。”老太太說著,迅速如閃電的就把手伸向錢向東身旁那個面袋。幸好錢向東反應快,先一把抓住,死死捏住袋口。

“老太太你這是幹什麽,買就買,不賣也不強求,可不能這樣。”錢向東趕緊將袋子往身後和墻之間拎去。

老太太面上不見訕意,反而理直氣壯,“買貨還不讓看,這麽貴的東西,我買上當了怎麽辦?”

“小夥子手裏有樣子,沒說不讓你看,你隨便看。可你這手伸進去一抓,抓到米還好點,臟了回家洗洗還能吃,可抓到面怎麽辦?”一個早就在旁邊侯了半晌,靜靜等待的老人出聲道。

老者身上的衣服雖然陳舊,但並不破爛,也沒補丁,穿著一件同樣很舊的布鞋,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很是端正,一看就是老式學者的做派。只是身處年代的原因,歷經風霜太多,聲音都一股子滄桑的味道。但都不能掩飾著住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清冷的孤傲。

只一眼,錢向東就猜到這人應該是位為人師表的教育工作者。只是這時候的教師並非什麽好職業,在這個白卷大學生、工農兵大學生橫生的時代,教師只是臭老九,隨時可能被學生按個名頭拉出去□□。

對這一時代的教師,錢向東心疼還是多一些的,他們畢生奉獻給講台,最後卻落得如此淒涼。

“這位大叔,你買些什麽?”錢向東繞過老太太,直接問他。

老者道:“我沒有糧票,可以買嗎,我願意多花點錢。我老伴她喜歡喝大米粥,今天是她的生日,難得又碰上這麽好的大米,想給她買一斤回去,她都好久沒吃過這種精大米了。”

“行。”錢向東很幹脆的應著,低頭給老者稱了足足的大米,裝袋的時候趁著老者不注意又塞了一大把進去。

這時候錢向東的攤子前已經聚集了五六個人,老者費力的擠出來,拎著袋子走出來才發現這東西的重量似乎不大對勁,好像比一斤要沉很多。老者轉頭,就發現錢向東正忙著給下一個稱重,擡頭瞥見他,對著他微不可查地搖搖頭。

瞬間老者的眼眶就濕潤了,自從他被革命後,同行的老師,教過的同學,甚至是自己的兄弟姐妹都離他遠遠的,仿佛他身上有跳蚤,靠近了就能沾上似得。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老人看著晨曦微露的天空,有星光在閃爍,是不是黎明就在不遠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