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都是視覺動物,即使是費奧多爾這樣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智者同樣如此。

如果是面對曾經病懨懨的厭世美人澀澤龍彥,他還有那麽一些虛以為蛇,滿滿挖坑的感覺的話,現在面對這個頭上長著角,眼睛上有著類似野獸的抓痕,神情猙獰瘋狂扭曲的不明人形生物,費奧多爾只能感覺到從心底裏油然而生的厭惡。

——這是本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的“異常”。

就算失憶了,很多本能的反應也能說明很多問題,比如費奧多爾現在還是從內心底的並不喜歡異能力這種存在,而面對整個人就是“特異”的魔人化的澀澤龍彥,他就更是喜歡不起來了。

所以說,當初為什麽要手賤嘴賤那麽一下下呢?

感受著魔人化澀澤那瘋狂熾熱的視線,費奧多爾內心也不由得感受到了懊惱與悔恨,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就不應該再去多撩撥對方,誰知道現在澀澤那一股子扭曲的執念竟然換人了,從中島敦的身上轉移到了他身上。

——說好的追求“生命的光輝”呢?!

竟然會被澀澤龍彥這個原本他並沒有放在眼裏的家夥打破自己的計劃,費奧多爾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甚至於,他還從一旁圍觀的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那邊感受到了好幾束同情的目光,哪怕他們立場並不一致,但是……如今似乎也在可憐他這個柔弱的俄羅斯人被一個變態癡漢給盯上了。

嗯,這裏特指那個原本應該被盯上的小老虎。

不用開口,光是看那神情和態度,費奧多爾就知道對方已經恢復了不少的記憶,不過因為這一次澀澤沒有死死“追求”中島敦,因此對方很快就冷靜下來,以一種憐憫的目光注視著被糾纏的俄羅斯人——就算是罪犯,那也是倒黴的被癡漢纏上的罪犯啊!罪犯也有人權嘛。

關於這一點,顯然,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也是如此想的,不過,當他正準備拔刀的時候,卻被一旁的森鷗外給攔住了。

“福澤閣下,這樣不也是很有趣嗎?”

盡管多年的孤兒院院長生活讓森鷗外的脾氣性格都“柔和”了不少,可一個人的本質並不是那麽輕易就改變的,他會對那些孩子耐心甚至是溫柔,可不代表對於敵人也會如此。反正這一次的騷亂就是這兩人弄出來的,看他們狗咬狗豈不是很有意思?何必去“打擾”呢?

“再說了,福澤閣下,雖然澀澤龍彥是把橫濱搞得一團亂的罪人,但是,犯人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真愛嘛!”

“……”

福澤諭吉被森鷗外這幅肉麻的用詞惡心了一下,不過轉而一想,似乎也的確如此,而且,出於師兄弟兩人的默契,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暗示。

他是個正直的人,但是卻並不迂腐,自然也清楚事情的始末——說到底,還不是日本政府因為希望培養出一個“超越者”,才對澀澤龍彥如此放任,還幫忙擦屁股嗎?

現在有了一個太宰治還不夠,超越者這種存在,日本政府自然是希望多多益善的。

那麽,如果現在他把澀澤龍彥抓捕歸案,政府那邊真的會處置對方的肆意妄為,而不是抹消掉這一切,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希望繼續培養出一個超越者嗎?這真的是很難說的事情。

曾經擔當過政府手裏的刀(暗殺者)的福澤諭吉自然知道不能對那些政客的節操報以多大的期待,而他也同樣清楚自己不能隨便殺死對方,那樣很有可能會讓某些野心家的怒火集中到他身上。

福澤諭吉並不是害怕擔當責任,但是,他是橫濱“三刻構想”中的一環,同樣也是武裝偵探社的社長,就算有夏目老師當後盾,他也無法在惹怒某些群體之後全身而退,更別說他還有很多需要保護的社員了。

與其現在插手讓自己進退兩難,還不如就幹脆袖手旁觀,看著這兩人“自相殘殺”來的好——如果能夠解決掉這自己無法處理罪犯就更好了,畢竟以引渡條約來說,恐怕那位俄羅斯罪犯他們日本這方也是無權處置的。

這麽想著,來拔出刀的福澤諭吉默默把刀插回了刀鞘,良心一點也不痛的看著俄羅斯人和澀澤龍彥“打鬧”起來。

社長都不出手,其他人就更加不會動手了,所有人都默默圍觀者澀澤龍彥對費奧多爾的騷擾,那一句比一句更肉麻的台詞不要錢一樣的灑出來,甚至上升到了動手動腳的程度。

“啊,費佳,讓我再看看吧!再看看你那與眾不同的光輝~~~”

“只有你是特殊的,唯一超出我預料的存在……”

“費佳,和我合為一體吧!”

“……”

對於澀澤龍彥來說,他看中的東西就一定要好好收藏起來,費奧多爾顯然已經是他必得名單上的一員了。

出於對費奧多爾智商的肯定,以及對俄羅斯人出人意料表現的喜愛,澀澤龍彥難得不準備直接用簡單粗暴的手段奪取對方,而是想要通過精神上的契合說服對方與他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