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紙空夢為誰書(第2/3頁)

“小道士?”

一身寬大襟袍的國師喝過湯藥之後,神色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盤膝而坐,真打坐凝神,此刻見少女目光微異,忍不住問道:

“可是有變數?”

趙襄兒將那紙條卷起,擲入火盆之中。

“沒有。”

她想起了那個小道士,今日小將軍府中她曾看過一眼,當時她見他的眼神觸及自己而不退避,只當他是癡了,並未多想。

此刻看來,能讓唐雨冒險讓紅雀傳信的,定不是等閑之輩。

只是若大勢真起,哪怕是她也不過是被裹挾著前行,然後尋找那一線的機會。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道士再驚才絕艷又能改變什麽?

她壓下了心中的不安,默默回想著那小道士的臉,想著今後多堤防一些便是。

此刻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借著國師府的庇護安心養傷。

“如今皇城風雲際會,有不少人混了進來,不僅是瑨國,傳說榮國也有劍聖的弟子來為他們的師兄尋仇,許多刺客組織甚至傾巢而動,你真有信心應付?”老人嘆息道。

趙襄兒道:“如果只靠我,當然不行。”

老人愈發疑惑:“乾玉殿已毀,你雖手握國師府大陣,可以躲避一時,但這終究只是一張龜殼,雖然看似堅硬,但砸石頭上,還是要碎的。”

趙襄兒看著他,淡淡道:“先生,您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敢往那個方向想?”

這句話像是一柄刀子,刺破了老人心中最後的僥幸,他有些渾濁的目光裏極快地勾勒出了血絲,但是受那湯藥的壓制,體內湧動的靈力卻似無根之水,根本無法供應上體魄。

他定定地看著趙襄兒,聲音緩慢卻近乎聲嘶力竭:“你要滅國?但你別忘了,你非皇家之人,沒有皇族血脈,即使拿到了朱雀焚火杵,你又拿什麽操控?如今的皇帝,他一來不會聽你,二來他那副羸弱身軀,哪裏撐得起焚火杵的反噬?”

“放手吧……你做的不過是一紙空夢罷了。”國師長長地嘆息著,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趙襄兒靜靜地看著他,淡雅而稚美的眉目間,笑意似融雪般漾了開來:

“不久之後,天地翻覆,鳳火燎城,朱雀濺血。先生拭目以待。”

……

……

黎明漸至,薄薄的窗戶紙開始透進光時,趙石松摸著自己的脖子,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竟活了下來。

一襲青衫道衣的少年立在他的身前,平靜著注視著他:“我與她談妥了,她答應饒你一命,只是接下來皇城中不管發生多大的事,你都不要讓親王府上的人去攪局,必要的時候,你要站在殿下那邊。”

“如果同意這些,喝下這碗符水,若你反悔,符水便會發作。”寧長久將一碗清水遞給他,道:“這是我為你爭取的,她如果要殺你,府上除了我,沒人攔得住。”

趙石松驚魂未定,他神色掙紮,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了那碗水,飲了下去。

他靠在墻上,神色頹然:“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寧長久好奇道:“你這府邸這般大,竟沒有藏幾位修為高深的高手?”

趙石松嘆息道:“二十日前,兩位供奉的修士,都折損在乾玉殿裏了,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很驚慌。”

寧長久問:“為何非要殺那位娘娘?”

趙石松無奈道:“瑨國的壓力,邊境戰事的壓力,榮國的壓力,陛下的壓力,哪怕是民間,打著誅殺禍國妖女旗幟的,便有數十個……這是數十年的積怨,趙國供養那座乾玉宮十二年,那位娘娘非但沒有任何回應,三年前趙國與榮國的交好還被殿下親手打爛。更何況這次……”

寧長久問:“這次怎麽了?”

趙石松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這次的事,借我們幾個膽子,其實也是不敢的,一切的來源,還是一個月前,瑨國的那位神明顯靈,說得隱國神詔,要誅殺禍國之女。”

寧長久微驚:“隱國?按照天地法則,隱國怎會理會世間?”

寧長久說完之後,才恍然想起,若非修行到人間極致,根本無法觸碰到天地法則。

這個世間有無數強大而神秘的靈,譬如趙石松所說的,庇護瑨國的那位。

但真正極致的神靈,唯有十二位隱國之主。

寧長久又問:“那位神靈,還說了什麽?”

趙石松道:“他說,若是趙國配合他們殺掉娘娘,便願意停止兵戈,從此之後,趙國作為瑨國的附屬,而瑨國也會保護趙國的安危。”

寧長久問:“殺那位娘娘時,那個神靈出手了嗎?”

趙石松閉上眼,回憶起了當天的場景,心有余悸地點頭道:“那一日的前一天夜裏,城裏偷偷運進來了一具彩繪的人形傀儡,那便是接納神靈降臨的容器,乾玉宮被圍當日,那頭傀儡便活了過來,那時我們奉命燃火,眼睜睜看著他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