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寧靜的雨夜(第2/3頁)

她將劍索抓得更緊了些,越發覺得這少年不凡,他應該也是哪家仙宗匿名遊走人間的弟子吧……不過看這一身古怪的家底和與之極不匹配的資質,這少年莫非是哪位宗主的私生子?

只是無論如何,如今看來,他一身家底好像都打沒了,以後若是真如他所說,跟著自己去諭劍天宗修行,估計也得老老實實了,也不知靠這資質,什麽時候才能入玄啊……

……

……

今日的皇城又是紛亂的一天。

夜幕降臨之時,白日裏刀與血的溫度瘋狂逝去著,天邊余暉落盡之後,明月漸漸升起。

寧長久的外傷最重,那頭被妖種侵染的雪狐,在他的胸口處,刺下了三道貫穿至後背的血洞,他的骨頭也斷了許多根,右臂的肌肉更是因為力量透支而撕裂得厲害,哪怕醒來,估計也用不上任何力氣,為了爭取寧小齡的片刻清醒,與當時境界極高的她額頭相撞相抵,額頭一片血紅,額骨也有碎裂。

而寧小齡則是虛弱,她的身體大起大落,就像是本該一條小河般的身體,忽然灌了一座大湖的水,然後又轉瞬間蒸發得七七八八,再加上與妖種在精神意志上的交鋒,使得小姑娘心力交瘁,身體自我保護的意識迫使她陷入了沉眠。

趙襄兒則是最為古怪的一個,陸嫁嫁不知道乘神雀歷經三千世界,對於身體究竟有什麽影響,只是如今趙襄兒平躺在床上,容顏平靜,呼吸均勻,似晉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只是小臉白慘慘的。

陸嫁嫁推測,或許這也是破而後立的一種途徑。

她為她們探查了一番之後,便來到了寧長久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向他的體內渡入一些靈氣,護住心肺及紫府氣海等關鍵的地方,隨後她將手按在了他的胸前,猶豫了片刻,解開他破碎不堪的白衣,替他檢查身體上的傷口。

屋子內光線昏暗,但在她的劍目之中,與白日裏並無差別。

她的手輕輕撫過少年身體的傷口,一點點壓抑住心中異樣的情緒。

“不過尋常事而已,陸嫁嫁,你如今是怎麽了……”

她輕聲自語,定了定神,開始為他療傷。

她的劍心寧靜了下來,指間靈力湧動,覆在他的傷口上,輕柔按抹,那精純至極的靈氣猶如溫軟的膏藥,原本血水稍溢的地方,很快結上了痂,只是外傷好治,內傷難愈,自己過去一心修劍,對於這方面的知識知之甚少,只懂一些最簡單的醫理。

不過看起來,他好像命挺硬的,應該……能自己挺過去吧?

陸嫁嫁還是有些不放心,手掌移至他胸口上方,靈力湧動間,千絲萬縷地滲入他的體內,感知著身體的有沒有什麽古怪的地方。

片刻之後,她才放下了手,擦了擦額頭。

“這血衣……”

陸嫁嫁嘴唇稍抿,心中天人交戰。

自己十六歲那年,從師父手中承下了這柄明瀾仙劍,那時她便自認劍心通明,世間事難以激起塵埃。

而如今不過短短兩日,她才發現,這苦心修煉了數十年的劍心,竟是這般不堪。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如今劍心受損,也總好過經歷紫庭之劫時,道心不穩被魔種乘隙而入,徹底影響大道來得好。

她默默地寬慰著自己,神色忽然一滯,指間觸及到腰間一個堅硬的東西。

那是……

陸嫁嫁眉頭微皺,從他的腰間解下了一根……枯枝?

那是一根平滑至極的枯枝,幹體微微曲折,通體呈灰色,如冬日裏路邊折下的梅枝,尚帶著暗暗的紋路,陸嫁嫁反復檢查了幾遍,也不見有什麽特殊之處。

也許就是因為太過尋常,所以一路上她也並未發覺。

她將那枯枝擱到了一邊,看著寧長久半解的衣衫,昏迷中的少年時不時皺起眉頭,隱有痛苦之色。

陸嫁嫁的手指輕輕勾起他腰間的束帶,猶豫了片刻,又輕輕按了回去。

這一身血衣也已幹得差不多了,既然與傷勢並無大礙,那就等寧長久醒來自己換吧。

她這樣想著。

……

……

寧長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已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白衣,那些要命的傷口也已止住了血,只是渾身肌肉酸痛無比,原本就狹窄的紫府氣海,此刻望去,更像是一片殘破的古戰場。

他輕輕地呼吸了一下,聽著外面傳來的沙沙雨聲,感受著胸腔處的撕裂感,便只想躺著,再沒有什麽動彈的欲望。

“你醒了?”一個虛弱而清澈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嗯?”寧長久腦子有些遲鈍,判斷了一會,才確定那是趙襄兒的聲音,他艱難地別過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你怎麽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