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隱峰中 血染劍裳(第3/5頁)

多年的痛苦和隱忍帶來的是無法填補的恨意。

今日牢門終於打破,那些生不如死的受刑者和邪魔像是永夜中行走的人見到了一縷光,無論那光多麽纖細易折,在早已失去了意義的生命裏,他們依舊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地面震動,最先沖出寒牢的是一頭半身纏繞鎖鏈的巨獸,那巨獸脖子上纏著一串佛珠,半邊的身體已經被斬去,傷口就像是糜爛幹涸的蘋果,它拖著沉重的鎖鏈,獨臂的手中沒有武器,便只能掰下一根巨大的鐘乳石作為武器。

陸嫁嫁一襲白影掠至時,那頭殘廢的巨獸能感受到她的強大,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

它的身後,亦有無數邪魔傾巢而出,它們的行動或迅疾或遲緩,幾個身負枷鎖的耄耋老人走出寒牢時,他們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目光緩緩地看著這片多年未見的空間和那天窗般的峰石上落下的光,神色裏是沉重的緬懷。

最前方,陸嫁嫁向著巨大的妖魔身上撞去,劍鋒裹著白光,她的身軀也裹著劍芒,一時間分不清到底誰是人誰是劍。

兩者交鋒不過一個刹那,巨獸的身子中央亮起一道細長的白光,接著它上半身與下半身分離飛起,其中的空隙裏,陸嫁嫁一襲白影斬血肉而出,徑直撞向了其後的大批出逃者。

長劍落地,劍光如旋風般繞著她的身軀湧動,翻攪的劍光一如揚起的塵沙,境界稍差一點的便直接剿滅在了劍光裏。

“現在退回寒牢者,可活。”陸嫁嫁的聲音極有穿透力,才一出聲便將場間的喧鬧壓了下去,她的聲音也像是劍,刺得所有人心血如泣。

橫豎皆是一死,那些邪魔並不傻,當然不會白白回去自囚,而更聰明一些的,則已經開始尋找逃跑的路線,想要趁著混亂遁逃而出。

話語間,幾個妖邪不要命地撲上來,想在臨死前啃咬掉這女劍仙的一塊肉。

陸嫁嫁拔劍掃過,劍氣如水氣噴薄,瞬間斬出一道如半月的劍光,那些妖邪還未劍身,便被劍光一下子吞沒,化作了無數碎片。

陸嫁嫁清澈的靈眸一下子亮起了光,如雪的光占據了她的瞳孔,她手中劍直接甩出。

如回旋的飛刀一樣在空中轉了一圈,斬下無數頭顱,而她並未站在原地等那飛刀歸來,而是身形一傾一閃,化作一柄真實的劍沖了過去,如白色的海鷗穿行於紅海之間,浪頭一個個打來,卻無法將鮮艷的色彩染上它羽毛半點。

其余的幾位長老則四散開來,去封鎖那些可能逃往的位置。

陸嫁嫁身影如電,在幾個騰躍之間,又將劍送進了一頭境界不俗的大魔身體,她身影化作白光,飛速繞了那大魔一周,劍光亮如銀環,將它如鋼鐵似的身軀豆腐般地切成兩半。

仙劍明瀾在隱峰之內繞了數圈之後回到陸嫁嫁的手中,連斬數頭邪魔之後,她猶有余力,過去七天的煉體之後,這是她第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她無論是肉身的強度還是劍氣的精純,都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座雪山,融化的雪化作飛流不止的瀑布,源源不斷地沖刷著一切。

“陸嫁嫁。”

混亂的環境裏,有人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陸嫁嫁將手中的劍送入了眼前一頭幹瘦小鬼的身體裏,冷冷地望向了那聲音的來源處。

那是一個身材瘦長的灰衣人,灰衣人手中沒有劍,卻習慣性地做著握劍的動作,他的臉色青白,藏在亂如雜草的頭發裏,盯著陸嫁嫁,喉結聳動,喊出了她的名字。

陸嫁嫁沒有認出他。

灰衣人笑了起來,說道:“果然是你,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過一丁點大,沒想到現在出落成這樣了啊。”

陸嫁嫁想起來了,在她剛入宗門之時,曾經有個蒙學老師,後來那位先生盜取宗門仙劍未遂,被押入了寒牢之中。

若平日遇到,相隔十幾年,陸嫁嫁應是會念舊情,但如今她並不會在意這些恩情。

灰衣人很快死了。

但不是陸嫁嫁動的手。

殺死他的是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那老人手中握著一柄破劍,一下子削去了那人的頭顱,接著他將那破劍扔回了地上,對著陸嫁嫁行了一禮,道:“在下洪山,峰主戴罪之人,拜見峰主大人。”

他只說了這麽一句,也並未多做寒暄,轉身走回了寒牢裏。

這個小插曲是短暫的,很快,劍上又噴吐起了血,陸嫁嫁白衣的身影像是進出不斷的魔神,她殺得心緒麻木,殺得屍體成山,殺得隱峰中滿是血腥味。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陸嫁嫁,也不知道她為何變得如此強大。

莫非在無人知曉的時刻裏,她已經偷偷臻至紫庭境中?

他們越想越心驚,更為自己最初立場的選擇感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