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且乘青雀去(第4/5頁)

陸嫁嫁這才猛然想起寧長久的囑咐——天宗的氣運。

天諭劍經是天宗的氣運根基所在,她的劍體與虛劍都不在天宗氣運範圍之內,自然無所影響,但她最為嫻熟的劍經之式,在如今這片衰敗的場域裏,卻大打折扣了。

九嬰沖破了空間的隔閡,撞上了陸嫁嫁的身體,陸嫁嫁的大河入瀆式被強行打斷,身形倒飛,猛地撞上了桃簾,凹陷了進去。

陸嫁嫁紊亂的心刹那平靜,在九嬰以巨劍般的大尾斬來之際,她直接劍碎虛空,斬破桃簾,來到了天宗之外。

九嬰追趕了過去。

陸嫁嫁看了一眼天窟峰的方向,原本還稍有迷惘的神色立刻堅毅。

兩道身影沖破了諭劍天宗,一路上依舊廝打不斷,陸嫁嫁且戰且退,雖未受什麽致命的傷,但終究不是如今完整九嬰的敵手,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拖垮。

他們一路而北,所去往的方向恰好是南荒的所在。

而在北逃之路的中途,陸嫁嫁的身體因為今日的負荷太過嚴重,背後兩道一直沒有痊愈的雲氣和白府竅穴,忽然撕裂開來。

痛意鉆心。

她背後的衣裳暈開了血紅的顏色。

……

……

寧長久醒來,猛地從床上坐起,一旁還在煎藥的寧小齡也嚇了一跳,她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師兄身邊,關切道:“師兄……怎麽了?”

寧長久捂著自己的頭,眼皮以不合理的頻率顫抖著。他的嘴唇幹裂,也不停翕動,像是唇邊藏著無數話語,想要一股腦湧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寧長久按住自己的胸膛,強壓了一口靈氣,他此刻氣息雖已平復,但體內的傷卻依舊像是螞蟻搬噬咬著他。

“我睡了多久了?”寧長久問。

寧小齡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聲音中都有些哭腔了:“師兄,你才睡了一刻鐘就醒了……多睡一會吧,師妹會幫你守好的。”

“一刻鐘麽……”寧長久沉了口氣。

明明只是一刻鐘,他卻是過了幾千個春秋一樣。

“我……夢到了一座道觀。”寧長久忽然說道。

寧小齡微驚,當日在來到皇城的第一天,寧小齡也曾聽師兄這麽說過。

寧長久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抿緊了自己的嘴巴,深深地明白天機不可泄露的道理,他把先前的夢藏在了心底——那個夢裏,他看到了一場席卷一切的雪,或許是那個世界太過空曠,也或許是那雪真的太大太大,他在其中迷失了許久之後,才找到了一個殘破而熟悉的道觀。道觀之外,是當年月下他們飛升的場景。

在這個夢裏,他再次見到了師兄師姐們,只是他們凝立風雪中,身上覆上了一層寒冷難言的霜雪,這層霜雪薄得像是歲月的塵埃,但無論他怎麽努力也無法抹去,寧長久放棄了嘗試,他一步步地後退,接著後背碰到了什麽。

那是一棵樹,樹上也堆滿了皚皚的雪。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空無一物。

他定了定神,向著風雪中的師兄師姐望去,他忽然發現,雪中只有六道身影,不見師父和自己。

而這個念頭才起,他便發現自己也無法動彈了……接著,他眼睜睜地看著手臂上也凝起了冰霜,他的血肉褪去了生機,好似石像。

這一幕讓他發自內心地產生了恐懼,夢境的潮水飛快地退去,在一切幻滅前,他心有靈犀地擡頭,發現空中懸著一輪太陽。

一輪依舊散發著光,卻蒼白寒冷的太陽。

他猛然驚醒。

“嫁嫁呢?她現在在哪裏?與九嬰分出勝負了嗎?”寧長久定神之後急切問道。

“嫁……師父和九嬰離開了四峰。”寧小齡給他說著先前雅竹師叔傳來的消息,道:“他們好像沒有分出勝負,現在一路向著北邊廝打了過去。”

“北邊?”寧長久咦了一聲,問道:“正北邊?”

寧小齡點點頭,她連忙翻出了一份地圖給師兄。

寧長久接過地圖掃了一眼,圖中,趙國的版圖在余光中一閃而過,它的形狀就像是兩塊拼起的玉璧。

他立刻找到了諭劍天宗的位置,手指沿著正北的方向向前推去。

那就是蓮田鎮所經過的位置,而蓮田鎮之後則是南荒。

他的呼吸不自覺急促了些,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哪怕是寧小齡都聽得真切。

“我要去見張鍥瑜。”寧長久忽然說。

寧小齡一怔,道:“師兄,你冷靜一點呀,宗主能回山門,不就恰恰說明了張鍥瑜已經被殺了嗎?而且你現在上哪裏去找他啊……”

寧長久搖頭道:“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答。”

寧小齡捏緊了裙子,用力地揉著,她心中著急極了,卻不知怎麽安慰師兄,只好問道:“師兄你其實是想去救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