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司命之約(第2/6頁)

寧長久沉默不語。

這是他在院子裏事先伏好的陣法。

這陣法便是當日寧小齡入魔之際,他在院中暗暗埋下的陣。

這是金絲羅網陣,據傳是上古之時修士以金線埋於河底,困絞蛟龍的陣法,很是強大。

而今日的陣法,更比當日困囚寧小齡的,要強上數十倍。

他雖也沒有指望憑此困住她,卻也不曾想,這才一個照面,陣法還未發動,便被對方像是胡蘿蔔一樣連根拔起了。

“重歲禍亂王城,我也有些擔憂,所以布下了此番陣法以自保,姑娘莫要見怪。”寧長久面不改色地說道。

司命信手撚著這金色的線,手指勾撩間竟奏出了幾道懾人的音律,寧長久依舊不為所動,向著屋內走去。

司命倒是也沒有破壞這道陣,而是松開了手,任其重新沒入土中。

她隨著寧長久的腳步走入,至門口時,她隨手揭下了一張泛黃的,有修改痕跡的符紙,再將門下的一顆黃銅鈴鐺挑去了“舌頭”,隨後她才邁入了屋中。

寧長久看似平靜,心中卻繃得緊緊的。

他這些日子所布下的一些手段,被對方信手之間便一一破解了。

這是兩人誰也沒有發話,心照不宣。

司命體態盈盈,步履輕慢,她在行走之間又順手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將它們一一擺好。

“這水碗引咒陣她都看得出來?”劍經之靈終於按奈不住,以心神說道。

司命收拾好的碗筷,又拿起雞毛撣子,撣去了墻壁上的蛛網,也順手將一直趴在陰影裏的紅殼甲蟲撣落,那甲蟲受驚,向著門縫中逃竄,才至半路,它的身子便飛速腐朽化灰,然後被司命用雞毛撣子輕輕震散。

“不會吧?這血屍蟲可是我們在雪原的冰地裏撈出來的,堅如磐石,水火不入,劍都砍不死,這……”劍經之靈也像是見了鬼一樣。

躲在屋外大樹上的血羽君卻暗暗想著,不愧是拔我的毛做成的撣子,果然厲害!

撣去了那血屍蟲後,司命又被墻壁上的幾幅畫吸引了,她走到了那幾幅新畫前,目光似被畫布容納。

這是寧長久憑借著張鍥瑜的畫技所繪制的空間之卷,四幅畫卷看似割裂,實則互為整體,那畫卷中有可以容納自己藏身之處,也有可以困囚他人之所。

但這畫同樣沒有瞞過司命的眼睛。

“公子筆法精湛,其間的神思韻味傳神動人,若說這是天下最好的大家之作,我亦不會生疑,只是這畫卷這般擺著,委實不美。”司命緩緩地說著,然後伸出了手,將幾幅畫卷調轉了位置。

原本相互慣連的意境便被割裂,這四幅畫雖還蘊含空間的法則,但破碎的法則對她來說已沒有一點威脅。

“這可真是個女妖精啊。”劍經之靈道:“你這頭驢看來只能幹瞪眼了。”

寧長久心弦緊繃,他知道,對方一樣樣將自己布下的局面破碎,不急不緩,也是慢慢磨碎自己道心的過程。

司命淺淺地笑著,在這不算奢美的屋子裏,她纖美的背影顯得愈發清艷。

她又收拾了一番屋子中的其他事物。

此刻她“收拾”的樣子看上去很是淑嫻,倒像是相處了許多年前的良家妻子,氣質被歲月沉澱得溫和,臉頰卻依舊帶著二八年華時的綺顏玉貌,隨著她時而的彎腰,那纖巧卻腴嫩的身段翹挺極了,難以想象黑袍之中包裹的是何等的尤物。

這樣的女子,無論是誰看到,或許都會生出一種,這若是自己妻子便好了的感覺。

但寧長久目光始終沒什麽波瀾,他看著她收拾地上香燭時微屈的身子,平靜道:“隨我進屋吧。”

司命緩緩起身,一綹發絲自耳後垂下,落到了頰畔,她以手去挽,微低著頭,竟有一種小家碧玉之感,“公子這是在邀我?”

寧長久心中默念著清心的咒術,徑直走入了屋內。

司命跟了進來。

“這看上去像是女子的閨房呀。”司命打量四周,說道。

寧長久點頭道:“這是小黎娘親的房間,她娘親死了之後,這房間便騰出來給我了。”

司命輕嗯了一聲,她垂著雙袖,腳步無聲,纖細窈窕的身影鬼魅般浮過房間,透過窗紙的光落到她棉絲般的銀發上,散發著薄薄的暈芒。

寧長久給她倒了一碗水,道:“姑娘請坐。”

司命坐了下來,目光柔和地盯著寧長久,似笑非笑。

寧長久開門見山道:“姑娘此次登門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司命嗔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兩個多月前,我送了你信物,讓你來星靈殿見我家的主人,主人苦等了這麽久,也沒將你等來。不過主人與我說,古時尋訪仙人,便有三顧而出山的說法,便命我再來一趟,請公子前往星靈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