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南北(第2/6頁)

哼……皇城中洪水滔天與我何幹?

於是,在那片迷霧峽谷裏,她停下了身形,尋找了一個幹燥的洞窟爬了進去,殺死了原本居中其中的獨角異獸,割下了它的角,撕開它的皮肉,剖出了妖丹生吞之後,她簡單地在洞窟口設下了一個禁制,接著,她無力地靠在石壁上,石壁上爬滿了細長的花,地面上堆積著大量的幹草和蛇蟲野獸的骨頭。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裏休憩。

她本是極喜愛幹凈的,那種喜歡近乎於癡,一如一塵不染的星靈殿和她白璧無瑕的身軀。

但此刻,疲憊壓垮了她,她天鵝般的秀頸枕著幹硬嶙峋的石頭,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之中,她再次見到了寧長久。

她夢見那個白衣少年登上了神國的王座,王座之下,是無數累累的白骨,而自己卻卑賤地跪在白骨階梯下,雙膝觸地,未綰的銀發如水瀉下,赤裸的雪足也帶著沉重的鐐銬,纖細的腿上盡是紅色的細密鞭痕,她靜靜地跪著,對著王座上的背影俯首稱臣。周圍似有攢動的人影,他們看著自己,發出的聲音仿佛嘲弄。

她光潔的額頭觸地,然後從夢中猛然驚醒。

司命睜開了眼。

獨角獸的屍體還在角落裏堆著,洞穴入口的禁制也沒有被觸動的痕跡。

她回想著先前的夢,不知道那預示著什麽,如果那是未來的昭示,那她恨不得此刻死去。

不過夢只是夢罷了,永遠也不可能成真。

司命恢復了許多靈力,傷勢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她脫下了自己被血染臟的衣裙,露出了其後的單薄襯裏,她來到一片暗泉邊,將白裙浸透,用力地洗了許多遍,直到洗得指節發白,才用靈力將其烘幹,重新穿到了身上。

如今已時近正午,外面一片明亮。

她打理好了一切,才終於向著斷界城的方向走去。

她傷口痊愈,肌膚如新,容顏也重歸淡漠,銀發間的血汙也已洗去,柔和垂落,她重新變成了至高無上的神官,司掌著無數人的生命,而昨晚發生的一切,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天道對於自己的磨礪。

她不願去回顧,只是緩緩地向前走著,她知道,總有一日,她會再與寧長久算清彼此之間的賬,到時候,她不會再輸了。

……

……

冰原上,血羽君如一塊展開的木板,在雪面上高速地滑行著,拖起了一條長長的雪浪帶。

冰冷的雪與自己的腹部高速地摩擦著,竟帶來了一股灼燙感,它覺得自己為數不多的羽毛都要燒光了。

而它躺著滑翔也很省力,只好不停安慰著自己,說著這反正不是自己的皮囊,又這麽醜,壞了正好換個新的……

血羽君帶著他們在雪地中滑行,沖上了高坡,高坡之下是個極長的斜坡,血羽君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地沖了下去。

雪花飛濺。

一鳥二人從高高的斜鋪向下滑去,如同魚行水面。

邵小黎抱著寧長久,身子微微趴下,抓著血羽君頸後的羽毛,寒冷的風灌滿了裙子,尖銳的風聲在耳畔嘶鳴著後掠。

天地皆雪,八方盡白。

邵小黎心中害怕極了,卻也有一股莫名的酣暢之感湧現,那些故事書中的俠侶天地禦劍任遨遊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她這樣想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寧長久,發現他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她立刻收住了自己荒誕的心緒,連忙伸出袖子給他擦了擦臉。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啊!”邵小黎張開嘴,竭力地喊了一聲,迎面的風聲吞沒了大部分的聲音。

血羽君也張開雙喙,大喊道:“我也不知道,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血羽君確實沒用一點力氣,它只是順著極長的雪坡向下滑去,越滑越快。

邵小黎擔憂道:“那等下我們撞到什麽東西怎麽辦啊……”

血羽君悲從中來,道:“那我一死死一只,你們一死死一對。”

邵小黎抱著寧長久,在鳥背上伏低著身子,也不說話了,期間她還見到了雪原上一些土生土長的猛獸。

只是他們的速度太快,那些猛獸也只是在眼睛的余光中一掠而過,倒是有幾只冰原上覓食的雪兔,被他們穿行帶起的氣流波及,撞得七葷八素,倒地抽搐。

斜坡的盡頭,又是一片微微揚起的坡道。

他們再次沖上高坡,向著前方飛摔了過去。

“啊!”血羽君慘叫一聲,再也無法維穩身體,傾斜著向前摔去。

它背上的少年少女也被高高拋起。

半空中,邵小黎忽地抓住寧長久的胳膊,手臂猛地一甩,把他背在背上,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和毅力,背著老大摔向了雪地,她默默地鼓勵著自己,想著自己前面彈性十足,應該比較經摔,可以緩沖不少……總之不能讓老大再受一點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