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審判之日(第4/4頁)

但無論是多大的事,只要沒有觸犯天地的法則,神國都不應理會的。

只是連罪君都未曾想到,這深淵竟成了他心中一抹難消的影。

半年之後,他終於重新來此,進入了深淵裏。

哪怕只是一個投影,深淵的重重法則依舊無法囚困他絲毫。

他輕而易舉地來到了這座與世隔絕的斷界城,見到了那個高台上的絕美的女子,他能看破她的法則,也能猜到她的身份,只是越是如此,他也越是困惑。

困惑這種情緒對於幾乎全知全能的神國之主本該是不存在的。

他知道,這個女子曾是神官。

十二神國之一的神官。

只是不知為何,她如今會淪落至此。

十二神國每年只有一位鎮守人間,彼此之間全無交集,所以罪君也無法判斷,她究竟是哪一座神國中的神官。

接著他又發現,北方有著兩顆明亮的星星,他知道,其中有一顆是天君的。

那座隕落的神國裏,神官與天君都還存活著。

他沒有立刻去他們身上尋找答案,因為他發覺這個世界遠遠比自己想得更有意思,這種感覺他已不知道多少年未曾有過了,若非九嬰重現,他也不會將目光投向這裏。

然後,他發現了一件更為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的境界,竟也被壓制了!

雖然只是投影,但誰又能壓制神國之主的境界?

罪君望向了天空。

黑袍中的瞳孔亦是漆黑。

他瞬間想通了。

能夠壓制一個神國之主的,唯有另一座神國。

而那個破碎的神國,就處在這個世界的上方,這裏的日夜更替,便是那個破碎神國的“呼吸”。

他如今已經篤定,那個神國便是十二神國之一,否則絕對無法擁有壓制他投影的力量。

可是,如果缺少了一個神國,天地早已無法流暢運轉,為何神國輪回交替了數百年,竟沒有任何人發現其中的破綻呢?

罪君想著這些,然後對著天穹伸出了手指。

“欺君之罪。”

神國之主至高無上,膽敢以手段欺瞞,便是欺君。

這是他的判詞。

罪君的權柄是“審判”。

他只需要對一件事做出判決,而不需要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他的審判一旦發出,只要符合天地法則,便會如逃無可逃的天命一般,落到始作俑者的身上,絕無錯誤。

譬如他看到地上有一具屍體,他只要做出“殺人者死”的宣判,那麽殺死這具屍體的兇手便會立刻遭天罰而死。

欺君之罪四字在廣袤的天穹裏不停地回響著。

欺君之人按律當死。

罪君卻沒有得到回應。

今日是他成為神國之主以來遇到的最難解的題。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一切的幕後之人,哪怕與自己相比,亦不遑多讓了。

他離開了斷界城,向著更深處走去,身形的每一次隱現,都相隔了數千裏。

這是這個世界規矩下的極致。

他瞬息越過了冰原,見到了那片裂谷,他將手伸入了灰白的時間液體裏。

他看著自己的手被飛速腐蝕,神色沒有絲毫地改變。

他伸出了手,念頭微動,一切都恢復如初。

裂谷之外是座寨子。

罪君見到了天君,他發現這個天君已是修羅之身。

十二神諭裏,修羅已無望大道。

這是五百年前頒布的諭令,為的便是壓制那些神戰中未死絕的古神,防止它們死灰復燃,再次掀起天地的浩劫。

他也見到了寧長久。

這同樣是個修羅之身的人。

只是他轉世了太多太多次,五百年前的斷層撕裂了太多歷史,他又被此方天地壓制,暫時也無法看出他最原始的身份。

他看不出來,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欺君。

但神國之主是天道的化身,非人間妖魔,不可行違背天道之事。

所以他需要一個契機。

譬如他詢問這個白衣少年你最初是誰,若這少年給他的答案並非正確的,他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審判他。

罪君沒有向更深處走去,他已經可以猜到這是一個怎麽樣的位面了。

他以神主的權柄俯瞰目力所及的一切,黑袍上的羽毛輕輕飄落,好似一道道諭令。

這是一個脫離了神國之主,脫離了原有法則掌管的世界。

所以無論是神官、天君亦或是那個白衣少年……

這裏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

只要是脫離管轄的子民,便是罪!

天黑之前,罪君側目望去,享受著心中百年未曾湧起的情緒,它們跌宕起伏,如萬象莫測的浪潮。

他要在這個荒蕪的國度裏,開啟自己的審判之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