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比肩神明(第2/4頁)

夜除生出了一絲絕望。

他曾經想過,這埋藏了七百年的秘密會不會被神國之主發現,他曾經期盼過這樣事情的發生,因為神國之主要懲罰的,應該是將自己的神主大人斬為無頭神的人,而他們說不定可以憑此契機走出這片漫無邊際的枯寂荒野。

只是代價必然是要交出自己的權柄。

一個殘破神國的遺產,哪怕是對於另一位神國之主,也是世間絕無僅有的財富,甚至可能讓他擁有超越其余國主的力量。

罪君在出現的一刹那,無數的思緒在夜除的腦海中閃過,接著,他金色的瞳孔裏,那個黑影飄忽而至。

“欺詐之罪。”

這是罪君對於他的宣判,判的是他以錯誤的修羅神錄欺詐寧長久。

罪君的衣袖自始至終地垂在兩邊,但他的身前,卻瞬間出現了無數道箭一般的拳影。

夜除衣袍揮動,發動命運的權柄,如雨線中的飛蟲,遵循著最簡單的路線,在錯雜的命運之中飛舞橫跳,躲掉了數百道罪君的拳影,但是罪君的審判像是空中落下的億萬雨點,人立於荒原,又如何能避得開這場幾天幾夜的大雨呢?

乓乓乓的聲音不停響起,夜除聖輝盎然的法袍被打得不停地凹陷,每一拳之後,那法袍上的金色光芒便黯淡一分,他捏著自己命運的線,在其中不停穿梭,他在某一刻調轉了一條命運的方向,折向天空,他順著這條命運的線向著天空中高高地拋去,想要借此逃離。

罪君屹然不動,直接微擡袖袍,勾了勾尖長的手指。

夜除高高飛起的身影像斷線的風箏,而罪君以審判的權柄滲透進他的命運裏,篡住了這條命運的線,重新將他拽了回來。

“神秘的黑衣人選錯了命運。”

夜除被重新拉回地面時,再次啟動權柄,只是權柄中他不敢直呼罪君之名,否則自己的法則可能會直接失效。

命運再次被更改,夜除一瞬間脫離了罪君的掌控,沿著一條極為復雜蜿蜒的命運軌跡遁逃。

罪君始終沒有絲毫的改變。

司命和夜除的權柄都不完整,否則他們聯手,在這方境界壓制的天地裏,說不定真有與自己一較高下的機會。

可惜都是殘次品。

罪君的審判一旦落下,便是永無休止的追殺,那無數的、命運的絲線像是浸入了一個巨大的染缸,沒有一條可以逃過罪君的汙染。

這個審判的根源是夜除對於寧長久的欺騙,但寧長久實際上識破了他的騙局,自始至終沒有真正地陷入生命的危險,所以這個審判的力量,比對於司命的,要弱上許多。

命運之弦不停震顫,夜除原本是蜘蛛網中的蜘蛛,卻在罪君伸出手時陡然反轉,變成了困囚在蛛網中的獵物。

罪君的身影消失原地,再次出現時已出現在了夜除的身前。

他在夜除的身邊畫了一個完美的圓。

畫地為牢。

夜除被困囚在罪君的牢籠裏,所有的命運都像是斷了的弦,再也幫不到他絲毫。

夜除金色的瞳孔黯淡了許多,他強壓下了對於罪君的畏懼,發動了最後一次權柄。

“重歲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做出了決斷。”

……

……

雪原的古戰場,蘇煙樹一身紅裙,依靠在那宛若巨大建築物般的儀器上,儀器的表面冰冷,她卻把它當做了一個溫暖的臂彎。

忽然間,蘇煙樹心生感應,她環顧四周,覺得夜除似乎回來了,而且就在自己的身邊。

但四邊唯有茫茫的風雪。

她定了定心神,向著那靈性感應的方向走去。

那抹感應好像不是來自別處,而是這巨大儀器的中心。如今蘇煙樹已經成為了這片雪峽的主人,自然有資格進去,只是臨走之前,夜除曾給予她輕易不準入內的囑咐,所以她也從未去那命理的儀器深處看過。

如今她試探性打開了門。

那巨大的建築物中央同樣是一個結構精密而復雜的空間,無數的齒輪和麒麟臂在視野中交錯著,它們層層疊疊地衍生,一層比一層窄,就像是一座通天的寶塔,這巨塔的中央,有一根起支撐作用的粗大柱子,無數的木條傘狀地擴散開來,固定著高樓的結構。

圍繞著那巨大柱子的,是一個螺旋形上升的木階梯。

蘇煙樹沿著木階梯步步而上,尋找她方才心生靈犀的源頭。

她走在螺旋形的階梯上,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隨著她的腳步旋轉,而階梯盡頭的東西,則徹底令她目眩了——那是一個水晶的棺槨,棺槨中盛放著一具屍體。

那是夜除的屍體。

這具屍體是破碎的木偶形態的,臉上沒有五官七竅,胸口有著當初司命斬下的巨大裂痕。

蘇煙樹心臟稍抽,她知道這是夜除的另一種形態之一,當初他便是以這種形態死去的,所以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封閉在了閣樓裏,不願意讓自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