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戰書(第3/4頁)

他醒來之後意識好像還有些混沌,只是癡癡地看著自己的新衣服,一言不發,對於邵小黎的求救目光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回應。

三天之後,他才終於從渾渾噩噩之中解脫了出來。

他睜開眼,望向了司命,道:“多謝。”

司命坦然接受,接著說道:“還能用劍麽?”

寧長久點頭道:“可以試試。”

司命道:“若是不行,不必勉強。”

寧長久嗯了一聲,道:“我先替你解契。”

邵小黎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心中直呼老大你是不是傻啊,這契要是解了,這瘋婆娘你還怎麽降服啊?夜除都被她弄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只是她只敢腹誹,不敢說話。

解契的過程並不復雜,寧長久與司命切斷了彼此的聯系,時間之力倒流回司命的身體裏。

司命感受著許多重新流動的幹枯血脈,挑動手指,模擬出一條條時之弦線,目光共指尖一道掠過,蹙眉道:“怎麽只剩這麽些了?”

寧長久說道:“還算好了,命運權柄幾乎被磨得幹幹凈凈了,百年之內,城中不會再有無限了。”

司命輕聲笑道:“何止百年呢?”

寧長久問:“那你想好怎麽出去了麽?”

司命傲然道:“斬天飛升一事,夜除可以做到,我為何不行?”

寧長久靜思著,沒有做什麽評價。

司命道:“與罪君一戰,體悟如何?”

寧長久苦笑道:“權柄耗損殆盡,一身修為被打得七七八八,哪裏有什麽體悟?”

司命道:“那你知道,我救你並等你醒來,是為了做什麽麽?”

寧長久搖頭道:“不知。”

司命道:“我要你與我一戰。”

寧長久平靜地注視著她。

司命緩緩起身,冷冷道:“若無你擅自來此,罪君亦不會來,夜除早已斬天而去,而我也已湊好完整的日晷去往世界盡頭。如今夜除身死,我收集的靈也在盡數耗盡,此後大道茫茫唯有飛升一條,而我心境之裂痕,唯有殺了你才能彌補。”

寧長久安靜地聽完,道:“帶我去看看日晷。”

司命忽地想起了金烏,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點點頭,帶著寧長久走到了道路的盡頭,幽靜的水光與燭火裏,殘缺的日晷微微傾斜,安靜地置著。

寧長久緩慢地擡起了手,觸摸過日晷玉璧般精細的表面,它的殘缺之處,斷裂的切口完整,隱隱還透著月光。

心念微動間,紫府之中,金烏破殼而出,化作金色的光輝流淌指間。

寧長久點出了一指,指上如蘸著金色的墨水。他以指為筆,將這個半圓的另外一半補齊完整。

立在身後的司命眉眼一顫,她原先便想過,煉化金烏作為另一半的材料,還哄騙過寧長久,說希望他可以做自己的太陽。如今經歷了種種紛亂,這個念頭已被她埋在了心底,如今這一幕下,她宛若見到神跡誕生。

殘缺的日晷像是一座山,它的後面騰起了一輪太陽,那輪太陽與它完美地契合,將其填充完整,太陽的居中處,還立著一個黑鴉的影子。

司命過去本就是司掌日晷的神,這種日月交泰昏曉相融之感她再熟悉不過。

日晷似是一棵枯萎了千年的樹,終於抽出了新的嫩芽。

寧長久松開了手指,金烏的光退回指內,他輕輕搖頭道:“金烏司掌本的就是太陽,它過去應與這日晷相照多年,所以可以模擬相似,但模擬的終究只是虛影,這虛實無法交融的。”

司命也能夠明白這一點。

眼眸中的金色被寧長久重新納回之間後,司命的心情很快平復,道:“終究只是水中月。”

寧長久道:“如果都是水中月,不就可以拼成一個完整的月亮了麽?”

寧長久的意思便是讓她直接將日晷中剩余的力量提煉回自己的身體裏,凝作一個金烏那樣的靈,然後兩人再以靈相融,形成一個完整的日晷。

燭光中,司命身影微動,如被風搖動的樹。

這荒誕的念頭裏,她竟也捕捉到了一絲可行之處,她道:“可這終究是假的,如何亂真?”

寧長久道:“這個世界本就是假的。”

……

……

邵小黎徹底解放是三天之後的事情,畢竟她的“主人”司命已經閉關於星靈殿,一心一意煉化日晷。

這等超脫世俗的神物在他人眼中如難以下嘴的頑石,但司命與之心魂相契,若真想煉化,也只是時間問題,只是若將其真正煉化以後,這日晷便會成為一塊徒有其表的廢石。這樣日晷也就永遠無法真正地拼湊完整。

寧長久也趁著這段時間好生休養自己的身體。

他的身體哪怕已脫換了皮肉,但實則依舊像是強行黏合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