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醉後不知天在水(第2/3頁)

寧長久道:“怎麽?對師父的點評不服?”

陸嫁嫁並非不講理的女子,輕聲道:“以後我會好好苦練自己的劍招的。”

“以後?”寧長久笑問道:“那現在呢?”

陸嫁嫁神色幽幽,“嗯?現在?徒兒不是很明白。”

寧長久道:“你身為我最喜歡的徒兒,劍招練得如此馬虎,自然是不合格的,雖然我心疼徒兒,可也不能免去責罰了。”

陸嫁嫁深吸了一口氣,她隱隱知道寧長久是要借機繼續打磨去自己的清傲之氣……世上哪有這樣總想欺負徒弟的師父呢?不像話。

她柔聲道:“師父想怎麽責罰徒兒呢?”

寧長久握住了她的手,道:“過去師父是怎麽懲罰徒兒的?”

“嗯……打手心”陸嫁嫁道。

寧長久微笑道:“掌心攤出來。”

被徒兒打手心,那算什麽話?

陸嫁嫁想到那羞人模樣,耳根通紅,暫且放下了尊嚴,懇求道:“我……徒兒知錯了,師父饒了我這回吧,以後我一定勤勉練劍。”

寧長久微笑道:“當時為師被你打手心的時候,可是半句怨言沒有啊。”

“啊……嗯。”

陸嫁嫁螓首垂著,俏生生立著,秀發遮住了她的臉,聽著寧長久的話語,她下意識地輕輕嗯了一聲,接著,這聲嗯被另一個聲音蓋過,轉而變作了痛哼。

“啪!”

木制的劍鞘宛若一把戒尺,幹脆利落地落了下來,腴軟的掌心微紅,柔和的線條自內而外的震顫,順著劍鞘所落之處向著兩邊發散。

陸嫁嫁雖有心理準備,但痛意裹挾的羞意還是一下子撞入心門,將她的耳垂灼得滾燙。

她立刻想到了過去當眾打寧長久戒尺的模樣……他的記恨之心也太強了些吧。

又是幾聲連續響起的脆響,陸嫁嫁身子緊繃,臉頰更紅了些,幸虧這裏只有他們兩人,這一幕若是讓四峰中人見了,怕是要一個個道心崩碎。

“徒兒,你對門規戒律較為熟悉,頂撞師父,習劍懈怠,應當責罰多少?”寧長久稍停了一些,問道。

陸嫁嫁感受著身後的痛意,她羞不可赦,腦子也亂了許多,寧長久說完話,未等到回答,她又挨了一記打後才反應過來,道:“應各受戒尺……”

她原本想說少一些,但害怕這是寧長久故意給自己設的套,再以欺師的名義定罪什麽的,便如實道:“各受戒尺三十。”

一共六十記。

接著,陸嫁嫁發現,寧長久的每一記拍打,都會通過戒尺將一點零碎的權柄力量傳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那些權柄的力量像是最柔和的水,不僅將痛意撫得安安靜靜。

而這些力量與自己的劍意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身心寧靜,微微閉著眼。

痛與羞慢慢消失,接踵而來的是感激與愉悅。

我一定是病了……她臉色酡紅,似喝了一夜的酒。

這一幕……這一幕。

她腦海中想起了自己嚴厲懲戒他的模樣。

其實……其實自己心中是隱隱有些期盼的吧?

如今那種久違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與他一同與九嬰為戰時的記憶同時撲面,生死相依的情感是那麽地濃烈,哪怕相隔兩年也未減去半分。

她面朝下方,秀發垂落,乖巧而溫婉。

清脆的聲音響個不停。

“知錯了嗎?”寧長久問道。

哪有什麽對錯呢?分明就是你想這樣……陸嫁嫁心中了然,但被比自己小了八歲的少年這樣懲罰,她作為劍術和境界皆是冠絕次數的女子劍仙,如何能自持呢?

“徒兒知錯了……”

“嗯哼……”

“師父原諒我吧。”

只是她越道歉,寧長久卻反而越變本加厲,噼裏啪啦的聲響裏,陸嫁嫁軟綿綿地立著。

‘懲罰’結束,陸嫁嫁感受著掌心權柄的碎片,像是捧著一顆溫熱的心。她輕聲道:“如今恰是盛夏,蓮田鎮的蓮花開了,當初你說要帶我去看的。”

寧長久回憶起了兩年多前的時光,看著她醉人的眼眸,道:“嗯,正好,我也有三個故事要講給你聽。”

……

……

寧長久走入了久違的蓮田鎮,鎮子的夜色那般靜謐,他與陸嫁嫁穿過了彎彎曲折的小巷,在張鍥瑜的老宅子中借取了幾壇醇美的釀酒,然後與陸嫁嫁攜著手一同走過月光鋪就的道路,於蓮塘之畔借了一艘蓮舟,兩人一同乘舟入水,漾入了星河晃蕩的塘裏。

來時的路上,寧長久隨意斬下一截修竹,以劍削成洞簫,放在唇邊,隨口吹就。

簫聲悠悠,船也悠悠。

陸嫁嫁立在床頭,看著星河橫亙,聽著簫聲悠長,不由回憶起了自己的心魔劫。

那個心魔劫好似一個預言,心魔幻境裏,他便是自己的師父,那時候他們便時常遊歷江河,和簫而舞,雍然的曲調像辭別多年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