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延綿千裏的跋涉之旅(第3/4頁)

既然有過先例,但她作為幸存的神官,為何不能效仿古法?

一神之下終究不夠完美,唯有成為神國之主,才有可能將夤夜般糾纏在夢境中的白衣心魔斬去。

司命每每想到此處,曼妙起伏的軀體裏,便會迸濺出不滅的、可以將識海煮沸的星火。

她強壓下心中驟起的念頭,眸光如常。

寧長久沒有想到身前女子心中的野心,他咀嚼著“神國除非易主”這句話。

他知道,那個夢魘般折磨了司命幾百年的女子之影,很有可能就是師尊。

師尊斬殺了無頭神之後,她有順手將它的神國接管麽?

“神國為何不可易主?”寧長久忍不住問。

司命直言不諱:“世間所有的神主,都有蒼穹上對應的星,唯有得到星的認可,才能被神國接納。殺死無頭神的人再強大,也斷然得不到星辰的認可,更不可能掌管神國。”

寧長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司命微笑道:“怎麽?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了?”

寧長久回擊道:“我們自相遇以來,你幾曾勝我,我怕你做什麽?”

司命淡然道:“世間的王朝沒有長生不衰的,縱橫洪荒的太初六神也焚作了歷史的骨灰,曾經向天問命的聖人也即將死去……時間的偉力之下,他們尚且如此,你又何來的自信?”

“你說的這些與我何幹?”寧長久淡淡回應。

“哦?你又有何詭辯?”司命細眉輕挑,她微微回頭,余光看了眼寧長久,絕美的臉頰逆著光,線條勾勒明亮。

寧長久看著她的容顏,認真道:“王朝雖盛極必衰,從沒有千秋萬代,但那總是百年千年後的事。”

寧長久話語頓了頓,微笑道:“現在,正是我的王朝。司命姑娘生不逢時了。”

陽光穿過銀色的發,落在寧長久的眼中,點點碎芒如銘刻瞳孔深處的符文,散發著耀目的光彩,司命心中一動,緩緩轉過頭,遮住了迎面而來的光。

她冷哼道:“再說這般不要臉的話,我就把你從劍上踹下去。”

……

白色的太陽橫跨穹頂,顏色慢慢變深,落到天邊時,已描幕上了淡淡的橘紅,它向著連綿的山巒墜落下去,仿佛山嶽之後藏著供它休憩的黑暗之海。

跨越天空的虹芒漸漸變細,落入了一片山道之中,鳥雀受驚振翅,飛入了夕照裏。

司命收好虛劍,順著山道的階梯緩緩向上走去。

他們的頭頂遮著密集的樹冠,晚陽自葉隙間篩落,透著斑駁的磚紅,這些光與司命的黑袍融為一體,在寧長久的白裳上留下溫暖的影。

司命哪怕五道,馭劍一日也總有些倦怠,更何況還是虛劍。

但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沉默地順著台階向上。

寧長久看著她陽光中緋色的後頸,微笑著關切道:“你馭劍一整日,應是累了,我們尋間客棧休息一下吧。”

“客棧?”司命清冷的話語中透著不屑:“寧大劍仙這般嬌貴,修至紫庭境巔峰,竟還要如常人般住店?”

寧長久走在她的身邊,緩緩說道:“你勞頓一日,我若再讓你風餐露宿,像什麽話?”

司命冷冷道:“虛情假意。”

寧長久道:“若宗主大人不願,我們尋個破廟住下也不是不行。”

司命道:“我不喜神廟。”

“為何?”寧長久問。

司命淡淡道:“神廟供奉的神靈,大都名不副實,遇人叩拜祈願也極少回應,若我見了,我怕忍不住砸爛他們。”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問:“那宗主大人意欲何為?”

司命道:“夜間換你馭劍便是,怎麽?難道你想偷懶?”

寧長久道:“我的境界與你相比,若星輝見到皓月,我馭劍一天一夜也抵不上你半日,還不如今夜好好休息算了。”

司命冷哼一聲,道:“明誇暗貶,你果然伶牙……無恥。”

寧長久疑惑:“什麽意思?我怎麽貶你了?”

司命向著台階上走去,她後頸的夕陽漸漸淡去,變回了耀眼的白色,她未摘下妖狐面具,像是越過山林的千年妖怪,古艷無雙。

她徐徐說道:“星辰與皓月……它們究竟孰大孰小,你難道不清楚麽?凡人一葉障目,只覺月如冰輪,光芒無限,星如塵沙,搖搖欲滅。但這是井底之蛙的想法,我們所能看到的所有星辰,都遠比月亮要來得大而明亮。你以此話阿諛我,不是譏諷又是什麽?”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他看著司命掩在面具下的眼眸,好心提醒道:“你這番話真假不論,但於我們而言,越近的星辰便越強大,若月上有仙人,聽了你這番話是會降罪的。”

司命看了他一眼,似在嘲弄他的無知:“月上何來仙人?月神比第七神死得更早,仙宮早已荒蕪幾千年,人間也絕無通往月亮的道路。這世間最多多出幾個竊取月亮權柄的盜賊,又哪會有真正的仙宮傳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