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葉嬋宮的微笑(第3/4頁)

“嗯,夜除是個有理想的神。”寧長久說。

葉嬋宮道:“我修建不可觀,與他做的事,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

寧長久微驚:“不可觀亦是飛升之器?”

葉嬋宮輕輕搖頭,道:“不可觀是殺人兵器,原本的計劃中,舉觀飛升,那場飛升,便是連同‘觀’的本身的。”

說到這裏,葉嬋宮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微黯。

她緩緩起身,離開了梳妝鏡,越過萬道白紗,向著道殿之外走去。

寧長久跟在她的身邊。

微風拂面而來,葉嬋宮伸手,風並未溜走,而是在她的指尖縈繞。

“原來如此……”葉嬋宮說:“我似乎有些明白,七年之後,前世之我的想法了。”

“什麽想法?”寧長久問。

葉嬋宮還未完全想清,所以並未作答,她看著寧長久,問:“你的病如何了?”

寧長久回想著這幾天師尊對他的照顧……

寧長久睡覺時,師尊喜歡坐在窗邊看外面的世界,冷風從窗外吹來,寧長久沒有靈氣禦寒,瑟瑟發抖,又不願打擾師尊觀景雅興,一直沒有開口。

早上喝那毫無用處的藥時,師尊偶爾也會錯將沸水直接端來,燙得寧長久說不出話,寧長久知道她並非故意,只是還不習慣這種生活的瑣碎,故而也不忍苛責。

兩人聊天之時,師尊憑借著對自己的了解,時常用一些看似輕飄飄的話語將他氣的不輕。

寧長久嘆了口氣,感慨道:“多虧了師尊對我病情無微不至的照顧,弟子才能這般堅強。”

葉嬋宮很是聰慧,這等雙關語哪能瞞得過她,“你是說……對你的照顧,還是對你病的照顧?”

寧長久道:“師尊何必明知故問?答案便在言行之間了。”

“我們是道觀,可不是和尚廟,少與為師打機鋒。”葉嬋宮道:“我想聽你的回答。”

寧長久不堪葉嬋宮眼眸的注視,道:“當然是對我的照顧,弟子心中唯有感恩。”

葉嬋宮點頭,對此答案表示滿意。

寧長久問:“師尊何時生病?”

“什麽?”葉嬋宮這一次是真的沒有聽明白:“我……怎會生病?”

寧長久道:“人總會生病的。”

葉嬋宮道:“我還是不明白。”

寧長久說:“生病之後,我就可以照顧師尊了。”

……

人要怎麽樣才能生病呢?

葉嬋宮並不明白。

總之,葉嬋宮嘗試著想要生一場病。

她穿著薄衫立在道殿門前,任由涼風吹拂半日,不思不慮,最終只得到了心思禪靜,並無其余體悟。

她又以手段模擬出了水,於白紗之間以冷水沐浴,亦只覺得玉軀澄凈,無蕪雜之念,更無絲毫‘病’的感覺。

於是,她又開始尋找病的跡象。

人在生病時,會發熱,會咳嗽,會頭昏腦漲。

於是她開始用道法模擬這樣的狀態,試圖尋到一絲生病的感覺。

但葉嬋宮又發現,生病時,有的人會發熱有的人則會發寒,那熱與寒到底哪一種才是病時真正該有的征兆呢?還是他們是並存的呢?

冰與火在人間有共存之法,可在身軀裏又如何共存呢?

葉嬋宮不解其意。

她發現,自己雖然坐觀人間數千載,但對於病之一事,卻依舊只是一知半解,此事亦如花中畫中觀花,只知其形不解其意……或許這也是飛升需要書寫天碑的原因吧。

只是,飛升者領悟了知識,卻要離開這個世界。

這些真理被一個又一個的個體掌握,然後被他們帶離。

為何要如此呢?

難道說,飛升需要天碑,表面上是在鼓勵人們追求真理,但實際上,卻是想將擁有真理的人驅逐出這個世界麽?

知識難道會毀滅世界麽?不該如此的呀?

葉嬋宮裹著被子,靜靜地想著這些,失神良久,直到寧長久走進來時,葉嬋宮才回神,意識到自己是在嘗試生病。

寧長久憐惜地看著她,道:“師尊,前些日子我只是隨口一言,不要放在心上啊。”

葉嬋宮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對,人都會病,不知病如何真正體悟蒼生?”

寧長久在床榻邊坐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若是如此,我也只能陪著師尊一起生病了。”

“一起生病?”葉嬋宮不解。

“嗯。”寧長久道:“師尊以後做什麽,我都隨你一同做,吹涼風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師尊用冷水沐浴時……嗯……總之,師尊別再這樣了,救濟窮人需要的是一顆良善之心,而不是非要讓自己變成窮人。”

葉嬋宮裹著薄被靜坐著,思考著寧長久的話語。

寧長久輕輕拿去了她敷在自己額上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