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雙星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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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紛飛。

十三朝古都, 銀裝素裹。

簡清躺在床上,遙望窗外雪景。

她摸索到床頭櫃的手機,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 輕輕拍了拍懷裏的人,給人看時間。

懷中人的雪膚烏發, 肩頭、脖頸帶著曖昧的痕跡, 被她輕輕拍醒,睡眼惺忪,乜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拍開她的手, 不管不顧,繼續睡。

簡清便收了手機, 關了鬧鐘,手搭在懷中人胸前,也繼續睡。

昨天的體力消耗太多,睡到中午時分,兩人才起床洗漱。

大雪天,兩人去吃了一餐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

“今天就在市中心逛一逛, 不出遠門了。”鹿飲溪邊燙牛肉, 邊說,“去走一走城墻好不好,我記得哪個城門底下, 有個碑林博物館,兩個地方離得近, 可以一塊去看看,讓你接受一下歷史人文的熏陶。”

“嗯。”簡清聽從她的安排。

接下來,鹿飲溪就邊吃, 邊拿著手機查歷史資料,打算待會兒和簡清講解。

對於這種歷史古都,如果不了解每一個景點的歷史文化,胡亂去逛一圈無異於去公園散步。

買了票,踏上覆雪的城墻。

走了幾步,鹿飲溪走不動了,鬧著要租一輛自行車。

“我查了,總長十多公裏,走完一圈我要癱的。”

簡清彈了一下鹿飲溪的腦門:“要來玩的是你,走不動的也是你。”

她去租了一輛雙人自行車。

她在前面踩,鹿飲溪坐在後面偷懶,眉梢眼角隱約帶著笑,嘀嘀咕咕絮叨一些手機上查到的歷史資料。

雪下了一整夜,皚皚白雪覆蓋了深灰色的墻磚,恍若時光流轉,回到了遙遠的長安城。

現實與歷史交錯,虛擬與真實重疊。

鹿飲溪看著前座的人,眉梢眼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縷擔憂。

最後一個月了,還能陪伴多少天?

*

沒有了人為的操作,喧囂的輿論宛如退潮的海水,逐漸平息。

鹿飲溪買了當地的許多特產,寫了好幾封明信片,寄給那些幫助過她們的人,魏明明、任佳佳、嚴主任家、記者、醫療界的自媒體、何蓓的父母……還有蘭舟,蘭舟的轉發,帶動了許多娛樂圈人士的轉發,她一一寫信,感謝他們的幫助。

她年齡雖比簡清小,但在娛樂圈那個人精出沒的地方呆久了,於人情往來方面,磨礪得比簡清老道。

何蓓的父母收到鹿飲溪寄過來的特產和慰問感謝,眼眶發熱,第二天一早,又去了何寶臻家,勸他們撤訴。

何家其余的親戚,已被他們勸說得差不多,各回各家,不再摻和了。他們就指著何寶臻罵:

“現在全國人民都在罵你們,我們姓何的,脊梁骨都要被戳彎了!走在路上頭都擡不起來!”

“現在你們家自己開的店被舉報了,沒了,寶臻你的工作也丟了,你們要再執迷不悟下去,我就當我們家沒你們這門親戚!”

“你不為你們自己想想,也要為娃考慮考慮,他以後上學了,別人怎麽看他?說他家是醫鬧分子?說他的爸爸忘恩負義把救他媽媽的人告上法庭?”

鬧了將近兩個月,什麽都沒鬧來,還惹來一身騷,何寶臻也覺得自己很窩囊。

他的父母執意要鬧到底,固執地認為就是假藥害死了他媳婦,要醫生賠償四百萬。

他怎麽勸也勸不聽。

這會兒聽何蓓的父親談到孩子,何寶臻忍不住重重嘆了聲氣:“我不管了,過幾天,我帶著小孩換個城市工作。隨他們鬧吧,我鬧不動了。”

十二月中旬時,簡清收到法院寄來的撤訴通知。

彼時她們已在X市玩了半個月,正打算換下一個城市旅遊。

簡清看了通知書,隨手丟到一邊,鹿飲溪拿起來看,撕碎了丟垃圾桶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簡清的心情恢復許多,臉上逐漸有了笑意,只是偶爾會流露一絲茫然。

她人生的三分之一,都是與醫療作伴。

拋開醫療,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有時會不自覺地提起熟悉的事物。

醫學界喜歡用食物形狀描述病症,什麽菜花狀啊幹酪樣啊,吃東西時,碰到熟悉的,還會提一嘴。

兩人吃螃蟹時,鹿飲溪聊起某些惡性腫瘤長得像螃蟹,一個結實的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宛如螃蟹腿的分支。

簡清說:“希波克拉底最開始給惡性腫瘤命名‘karkinos’,在希臘語中,就是‘螃蟹’的意思。”

鹿飲溪點頭笑道:“惡性腫瘤的英文單詞‘cancer’,也有巨蟹座的意思。”

她還要再說,簡清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不再繼續聊醫學,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要不要去見一見我的妹妹?”

鹿飲溪怔了一秒,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