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第4/5頁)

霍延下意識回擊,趙舉人不堪一擊,直接摔倒在地。

他摔得痛了,不顧圖書館的規矩,立刻高聲斥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被人捧慣了,已然忘記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舉人,即便出身不俗,在京城這塊地兒,根本不夠看的。

京城遍地都是官,大街上隨便抓個人,身份說出來都能嚇死一大片。

他的高聲尖叫驚擾了圖書館裏的讀書人,眾人紛紛皺眉聚集過來。

就連樓茝和樓固都邁著小短腿跑到樓喻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樓喻一手牽一個,笑眯眯道:“咱們去看霍家阿兄打壞蛋!”

“好啊好啊!”樓茝激動地拍手。

她知道,每次阿兄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有人要倒黴了。

她最喜歡看阿兄整人了!

一行人繞過書架,站在霍延身後。

趙舉人見這麽多人圍觀,信心和鬥志倍增。

他扶著書架控訴道:“大家夥兒都評評理!哪有在圖書館打人的?”

圍觀文人不由打量樓喻一行人。

各個容貌上乘,氣度不凡,一看就非富即貴,一時竟不敢出言議論。

趙舉人心中恨恨,面上卻義正辭嚴道:“如果我沒記錯,圖書館禁止喧嘩,禁止打鬧,違者必受懲處。這還是當今聖上金口玉言,你今日打我,已是違反了圖書館的規矩!”

他拿皇帝說事兒,其余人便紛紛點頭。

“確實,不管怎麽說,打人就是不對。”

“怎麽能在圖書館打人呢?這可是聖賢之地!”

俞惟身為館長,這種時候是需要出面的,但他看看神色冷厲的霍延,又瞅瞅一臉興味的陛下,只能低頭躲在人堆裏,暗自嘆氣。

辱罵聖上是“鼠輩”,這可是死罪!

即便這位趙舉人只是失言,可僅憑他方才一些論調,足以看出他心胸之狹隘,思想之淺薄。

這樣的人,即便考上進士,陛下也不會用。

仕途是別想了。

面對眾人指責,霍延絲毫不為所動。

樓喻當然舍不得霍延被人罵。

他上前一步,笑著道:“你先口出惡言,我這位朋友才動的手。”

趙舉人佯裝委屈:“我何時口出惡言了?”

“就方才,趙舉人罵他們是鼠輩。”榮獻善意提醒。

趙舉人紅著眼問:“榮兄,你為何要汙蔑我?就算我們要報考同一個專業,你也不用這般……”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辜小可憐,而榮獻就是坑害競爭對手的小人。

反正圍觀之人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榮獻愣住了。

夫子說得沒錯,他的確應該出來長長見識。

人,何其復雜與多樣。

圍觀讀書人聽趙舉人這麽一說,便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向榮獻。

樓喻輕笑一聲,隨手挑了一個人:“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人是趙舉人的狗腿,素日裏就聽趙舉人的話,自然是站在趙舉人這邊。

但他也知樓喻等人非富即貴,不敢得罪人,遂低頭道:“我、我不知道,我剛才在看書。”

樓喻便又笑著點了一人。

還是不知道。

他如法炮制,終於有人開口,聽聲音應該是方才勸趙舉人拿算學書的人。

他盡可能客觀地還原了當時的情景。

樓喻笑容稍稍收斂:“很好。”

復又看向趙舉人:“你還有何話要說?”

趙舉人還在裝可憐:“你偷聽我們說話,又打斷我們,本就無禮!”

“你在圖書館說話被我聽到,我便是偷聽墻角的鼠輩?好沒道理!”樓喻環視眾人,“難道在場諸位皆為鼠輩?”

“你什麽意思?”

“你怎麽罵人呢?!”

樓喻道:“趙舉人方才大喝一聲,諸位都聽到了他說的話,與我在書架另一邊不慎聞言有何區別?何以我是鼠輩,爾等就清清白白?”

眾人:“……”

好像有點道理,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趙舉人辯駁道:“我那是被打才發出呼救!他們都是正義之舉!”

“是啊是啊!”

人遇事都下意識偏向自己,覺得自己才是正義的。

樓茝聽了一耳朵,搞明白了事情大概,見眾人都站在趙舉人這邊,不由氣憤地叉腰,奶聲奶氣道:

“你先在圖書館與人爭論,不巧被我阿兄聽見,我阿兄不過贊同一句那個舉人的言論,你就惱羞成怒辱罵我阿兄,我霍家阿兄讓你道歉,你卻又罵了一聲。你若是不願旁人參與辯論,不妨私下與人爭辯,為何偏要在圖書館?我阿兄還沒怪你吵到他耳朵呢!總而言之,錯在你,不在我阿兄!”

她一個七歲小姑娘,瞪著大眼睛一連串說了這麽一大段話,邏輯清晰,口齒伶俐,實在可愛得緊。

樓固聽了姐姐的話,也嚴肅地點點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