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還能怎麽辦呢

亂步和夏油傑跟著中原中也一起來到一棟廢棄的舊樓前, 樓裏面有著孩子們從垃圾場裏面撿來的各種家庭用具和生活用品。孩子中不乏有溫柔細心的女孩子,她們則負責起了這個舊樓的裝飾和衛生問題。因此一走進去,連夏油傑都能感覺到像模像樣的。

就算是粗制濫造的陳設, 就算是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都有一種“家”的氛圍。

夏油傑跟中原中也說把白瀨放在一處平坦的地方,至於治療方式是秘密,讓中原中也回避一下。中原中也心思單純,但也不算是完全的愚蠢,他說道:“那我站在門口, 一有什麽不對勁, 隨時可以叫我。”

換言之,如果裏面有什麽不對勁,他就會隨時沖進屋子搶救其他人。

亂步則在舊樓裏面走來走去, 其他的小孩子年齡都和中原中也差不多, 甚至更小,也許因為有中原中也這樣一個異能者在保護他們的緣故, 這些生活在貧民窟的孩子少了明顯的野性,暴力, 殘忍, 不斷抗爭和拼命的特質。

他們不和亂步搭話。

亂步也不和他們說話。

直到見到中原中也和夏油傑從屋子房間裏面走出來,亂步便率先走出這個舊樓,仿佛走出了這棟樓, 就和自己完全無關似的。亂步連頭也沒有回。

中原中也依照之前約定好的事情,帶著亂步和夏油傑到七年前發生荒霸吐事件的地點。這在擂缽街也算是地標,它正好坐臥在擂缽街中央位置, 高度與外圍高度持平, 越靠近越像是一根直指青天的彩色石柱, 頗有神聖的意味。這大概是人們骨子裏面還流淌著對天空的崇拜和敬慕的血液。

但是細看的話,發現那只是柱子上掛著各色塗鴉,流民們還不至於把它當做圖騰柱那樣崇拜供奉。

“這個傳聞在七年前就已傳開了。”

七年前的某個夜晚,從天而降的紅色驚雷以石柱為中心將擂缽街劈碎成如今的半球狀原型。也有人說是荒神突然出現在擂缽街才引起來的災難,這場災難幾乎要把擂缽街鑿穿,越靠近中央的地方與大海的距離就越近。

中原中也雙手插在口袋裏面,擡頭看著至少有十米高石柱,繼續說道:“原先是要做橫濱的國際飛機場,填土達到水深十二米以上。”

“然後,就沒了嗎?”亂步見中原中也話頭就停在這裏了。

“都市傳聞不都是這樣,有開頭沒結尾,一個懸念可以流傳很久。”夏油傑對這種傳聞並不完全當真,若是真的有足夠轟塌這麽大面積的神明或者驚雷的話,一定會掀起咒術界和科學界的狂潮,但是這些年連水花都沒有。看來是有其他領域的人壓下來。

“也許是一個異能者做的。”

夏油傑對異能者的能力不太清楚,但是這種程度的話,放給現在的五條悟似乎也不是做不到。夏油傑確實發現經過星漿體事件之後,五條悟的能力呈質的變化。若是咒術界有這麽大能量的人,那麽也許也有這麽大能量的異能者。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看向夏油傑,目光有些閃爍。剛收回目光,亂步便又說道:“聽說你是七年前在這裏被未成年自衛組織“羊”收留,你那時候也有這段記憶嗎?”

亂步其實不是在等答案,事實上他走過來的時候,在聽中原中也解說的時候,他腦袋裏面已經有了非常清晰準確的答案,但是他不說,反而提出了問題。這可能和他寫文章的習慣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寫文一開始也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他還是會拋出問題給讀者,給相關當事人,他喜歡看人的反應。

準確來說,他就是喜歡看別人的反應。

窘迫的,困擾的,驚詫的,恍然大悟後又後悔自己離答案就這麽近的還是猜錯了,等等這樣的表情都讓他感覺很有趣。這可以歸類為亂步的惡趣味之一。

這個時候,中原中也清秀的眉頭蹙起來,那像是追憶,又像是困擾,而後他清楚明白地說道:“我七歲前的記憶都沒有了。”

“也許可能是在那場異能中受到波及,所以失去了記憶。”夏油傑說道。

“你也覺得嗎?”亂步問道。

中原中也不知道亂步要這麽反問他:“嗯。”

亂步走過來的時候也有記錄的習慣,他此刻已經停下記筆記的動作,而是轉著筆。夏油傑是最近才發現亂步有轉筆的習慣,以後慢慢熟悉的話,他大概就會知道這其實是亂步掌握大局,洞悉真相後的習慣。

亂步說道:“知道狐狸嗎?”

中原中也不確定地看向夏油傑,不知道亂步又要說到哪裏去了,猶豫了一下才應道:“嗯。”

“那你覺得“狐狸變幻成人”的故事是真的嗎?”

“這種民間故事自然只是故事而已。”

“可是為什麽有人會相信這是真的呢?”亂步轉著手中的筆,輕松從容地說道,“因為狐狸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在人們印象中留有充滿靈性的印象,他們不相信只是一只動物也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於是他們會認為狐狸其實和人靈界也有關系,也常把他們當做靈界溝通的橋梁。這樣的認知慢慢地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脫離它原來的形態,人們便開始傳言“狐狸可以變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