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亂步提醒伏黑甚爾要小心綾小路。

但是伏黑甚爾卻笑得滿不在乎。

“我有什麽可以被他貪圖的, 我的命嗎?”伏黑甚爾笑起來,“我也沒有錢,難不成他還貪圖我的身子不成?”

亂步說道:“你不是有兩個孩子嗎?”

“你真的認為我在乎兩個孩子的命嗎?”伏黑甚爾的聲音裏面依舊是無所謂, 仿佛這個世界上他在乎的只有自己,或者他連自己也不在乎,他只是在得過且過地度過每一天。只要他活得好,那就沒有什麽好顧慮,糾結和煩惱的。

亂步也不管他關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只是說道:“你說謊的時候有看著別人眼睛的習慣, 上次在作家交流會上, 你說要喝酒,但是你身上沒有酒味,我就發現你這個習慣了。你要是遇到綾小路, 想要說謊的時候, 眼睛不要這麽看人。或者,你買個墨鏡吧。”

亂步頓了頓, 拍了拍只有筆和本子的口袋,說道:“我就不買消息啦, 我沒錢。”跟他多說幾句話的話, 伏黑甚爾說不定會把亂步說的話賣給綾小路。

亂步倒不覺這一點有什麽壞的。

相反的,他會覺得挺有趣的。

伏黑甚爾讓他想到小時候在煙花會上看到的風船蟲。

這種蟲子是吃水裏面的藻類為生,靠身體周圍和翅下儲存的空氣呼吸。這種蟲子很輕, 輕於水,所以它需要附著在水底植物上才不至於飄到水面上。

於是,小攤販會在賣風船蟲的水缸裏面, 撒下一大片亮晶晶的防水彩紙。風船蟲會認為彩紙是自己的附著物, 正安心待著, 結果彩紙本身也輕,它便不知不覺地被帶著飄到了水面上。意識到這一點的風船蟲會再次沉回水底找彩紙當做附著物,結果又再次被帶著飄到了水面。

只要它沒有認出彩紙不是應當的附著物,它就只會不斷地重復同一個動作,不斷地循環反復。對兒童來說,一只蟲子在傻乎乎地把水底的彩片搬到水面,是足夠有趣的表演了。

亂步也不可能對它說,那是彩片啊,搬多少次都沒有用的。

因為風船蟲是不懂的。

亂步自覺自己也沒有什麽告訴伏黑甚爾的,說了也沒有能夠改變多少情況。

亂步從伏黑甚爾身邊離開的時候,便跑到綾小路的身邊,寬大的袖子剛掃過綾小路的手背,綾小路的手就不著痕跡地收進口袋裏面。

亂步想起剛才給綾小路遞手機的時候,綾小路也是盡量避免接觸自己。

這下亂步可以確定綾小路向伏黑甚爾打聽過自己的能力,並且目前已經猜測出亂步的能力是必須要接觸對方才能夠實現。

“你知道他剛才跟我說什麽嗎?”亂步指著伏黑甚爾的方向說道。

綾小路繼續不動神色地說道:“你這是在問我,還是要告訴我?”

“我想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綾小路長睫翕動,暗金瞳卻沒有任何波瀾,仿佛他只是在配合著別人一樣,對方其實要不要說都和他無關,只是因為他要分享,綾小路才將就陪著。他緩聲說道:“你要說的話,我就聽著。”

“他說,那天我們在作者會結束後,我們各自回家時,你拿著五十萬去找他,問些事情。”亂步繼續說道。

亂步對問的事情毫無興趣,而是直擊要害,一針見血地說道:“所以,你哪來的五十萬?”

綾小路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就像自己現在正在心無旁騖地研究天空被雲彩暈染後的顏色,淡淡地說道:“有人送給我的。”

“我認識的嗎?”

“你認識的。”

“為什麽對方要給你五十萬?我認識的人裏面,會給你五十萬的大概都不是好人。”比如說,山本左次郎。

這話不算是咄咄逼人,但是已經把綾小路逼到了死角處。綾小路最大的特點是不說謊,他不是不能說謊,只是他沒有說謊的習慣。人沒有這種習慣時,做這種事對當事人來說就會很別扭。綾小路不習慣於這種別扭,更何況亂步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這個時候說謊就顯得很狼狽。

綾小路低低地吐聲說道:“你真是惡劣的人。”

也不算是恨聲。

聲音不輕不重,對亂步來說,就像是拿著狗尾巴草來撓自己一樣,他只會覺得分外有趣。他就是這種充滿惡趣味的壞家夥。

亂步現在就樂不可支,道:“我告訴吧,我其實有異能力。”

綾小路這個時候才舍得分亂步一個眼神,沒有波瀾的暗金瞳轉向亂步的方向。

亂步見綾小路看過來,便繼續說道:“我的異能力是“上帝視角”,就像是神明俯瞰人間一般,我可以能夠清楚地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像是今天這樣,我可以一眼看透十幾個孤兒的身世,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猜中三等獎,這就是我的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