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Chap.8(第2/3頁)

不過這些沒出息的心思不足以為外人道也,只要自己偷著樂就行了。

轉眼間秋去冬來,年關將至,最初的適應期度過之後,紀峣在公司裏的事務也上了正軌,他越來越忙,有時候連跟溫霖的見面都得推到後面。

有天他正為一個投標頭昏腦脹時,他爸吩咐他,去參加一個私人酒宴。老頭這兩年越發注重養生,也有意識地栽培紀峣,很多這種露臉的活,不很重要的,都交給他去應付了。

紀峣自然毫無異議,跟溫霖通了氣得知對方也會參加,當晚就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人模狗樣,跟溫霖一起去了。

酒會是西式的,不過由於一些大家都懂的原因,不可避免地有點本土化。紀峣才從美國回來,乍然之下很不能適應,他端著杯香檳在手裏頭晃悠,跟站在旁邊的溫霖咬耳朵:“……弄得中不中洋不洋的,還不如一堆人圍著桌子比劃哥倆好呢。”

溫霖聽了直笑,他出國不是旅遊就是短期公差,從沒長久待過,去真切體會異國工作氛圍,然而這不妨礙他聽紀峣吐槽。對方鼻子微微皺了起來,有一點點孩子氣的不滿,這讓溫霖心軟得一塌糊塗,他覺得這樣的紀峣真是可愛極了。

他眉眼彎彎地低頭,溫溫柔柔地看著紀峣,唇角綻放的笑怎麽都止不住,就這麽滿心滿眼都是他地聽著對方絮叨,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開。

紀峣沒注意他露骨的情態——或者說他習慣了,仍舊小聲地叨逼叨,他吐槽得很投入,以至於有些忘情,離溫霖特意湊過來的耳朵越來越近,在外人看來,幾近於耳鬢廝磨。

一只端著香檳的手忽然很突兀地伸到他們面前。

那是一只屬於男人的手,小麥色的皮膚,寬大的手掌托住杯底,修長的手指握住杯身,透出平整有力的骨節,襯衣袖口與西服外套的距離恰到好處,露出的手腕上戴了一塊考究的手表。

紀峣的目光下意識被吸引,話音停頓了一瞬,然後與溫霖一同擡起眼,看向來人。

男人穿著身深灰三件套,其實這樣的打扮很挑人,並且有點裝X,然而得益於他出挑且極具男人味的身材和臉,反而顯得這人英俊成熟極了。

他站在他們半步之外的地方——這個距離有點近了,幾乎稱得上無禮——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談笑風生。他的儀態堪稱優雅,雙眼卻亮得驚人,像是裏頭藏著團火焰,正憤怒地燃燒,不死不滅。

“二位哪怕心心相印,也請注意看看周圍啊——這可是公共場合。”說著,他發出一聲輕笑,很自然地擡腕,與溫霖和紀峣兩人碰了碰杯,抿了口酒。

男人胳膊上吊著的姑娘神色好奇,卻很乖巧地只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紀峣見到來人的第一眼,心中驚訝一閃而過,不過瞬間,他已藏好情緒,笑著與對方打招呼。剛才面對溫霖時,那種自然親昵的神態已被妥帖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得體的微笑,以及尬到不行的商業互吹:“於先生今天穿著可真氣派。”

溫霖動作一頓,略挑眉梢,神色微妙:“……於先生?”

男人抽出被挽住的胳膊,順手將酒杯遞給女伴,然後對溫霖伸手,很得體地微笑——因為太得體了,反而有種莫名的古怪意味:“鄙人於思遠。”

……原來是他。

溫霖恍然,總算從久遠的記憶裏翻出了這號人物。他也很和氣地伸手,與對方握了握。

兩手交握時,溫霖坦然迎上於思遠的目光,心中百轉千回。

終於……這麽多年……他終於可以站在紀峣的旁邊,有了和其它男人,同等層次對話的權利。

而不是那個默默站在一旁,只能用癡情目光注視紀峣,看著他與別人談笑風生的單薄剪影。

他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你好,我是溫霖。”

小番外

皇後入宮之前,曾是個風流浪子。

風流到什麽程度呢?風流到他和皇上相遇,是在一次流觴曲水時,為了同一個女人爭風吃醋。

……天知道他們明明都不喜歡女子,為什麽還要做出這種派頭。

他那會兒不知道這麽個瞧上去英俊倜儻的男子,是個只愛被男人日的浪蕩玩意兒,一時興起結交一二,沒成想把自己搭了進去。

後來知道這人是皇帝,他也無法了,只笑道:“你可莫要負我。”

然後中宮大門洞開,他穿著紅衣,一路吹吹打打,煊赫招搖堂而皇之地進了宮。

當時皇上眼眸中水光瀲灩,一看就是被他感動得狠了,握住他的雙手,鄭重道:“我必不負你。”

沒成想……

已被廢去皇後之位的於公子,一襲廣袖青衫,形單影只地從側門走出了那座華美的宮殿。

沒有回頭。

皇上躲在他身後,沉默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