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烈焰

林疏月回家後第一件事, 就是下單了套一模一樣的書。

這對魏馭城已經不重要,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這天晚上十一點到家,鐘衍還在房間搗鼓。一地混亂看得魏馭城直皺眉, “你要離家出走?”

“明天去福利院做義工,”鐘衍不情不願, “林老師說了, 有不要的東西可以帶過去捐掉。她真是個事兒精。”

魏馭城冷哼, “她沒嫌你, 你倒挑三揀四。”

鐘衍歪歪嘴,“她真沒少嫌我。算了,給她點面子。”

魏馭城應酬喝了酒,頭疼, 不想多看這個敗家子。走前,他問:“哪家福利院?”

“驕陽。”

當林疏月看到鐘衍拎下來的兩大袋閑置品,其中不乏全新未拆封的各種潮牌時,是一言難盡的。

鐘衍滿不在乎, “都過時了,不喜歡。”

林疏月點頭, “你家沒破產,真是奇跡。”

鐘衍不滿, “你就不能誇我兩句。”

林余星笑嘻嘻地湊過來, “小衍哥人帥心善。”

鐘衍調侃,“還是你乖。你跟你姐真不像親生的。”

林余星忽然沒接話。

林疏月和福利院很熟,人人都和她打招呼。她做事也麻利,修剪花草, 修補破損, 再幫老人房間搞搞衛生。

林疏月告訴他, 302房的李奶奶,兒子媳婦死於車禍,她受不得刺激,人變得癡傻。還有隔壁的趙姨,骨癌晚期,她不願再治,不想拖累家人,一個人跑這兒來和老夥計們待一塊。

“剛剛給你吃糖的王爺爺,三個兒子都不盡贍養義務,把他丟到這兒來。”林疏月平靜說:“這世間這麽多苦難,這麽一想,很多事,就不是事了。”

一向話多的鐘衍,難得安靜。起初的抗拒情緒漸漸消散,他不善言表,只能更賣力地幹活。

林余星不能做重事,在東區教孩子們英語。一小時後鐘衍溜過來,遞給他一瓶水,“你和你姐在這邊做了多久義工?”

“我姐做得久,兩三年得有。”林余星說。

鐘衍意外,“沒有報酬?”

“都義工了,哪裏還有。”林余星笑笑,“這裏的人都很喜歡我姐。”

“能不喜歡嗎?”鐘衍本想冷嘲熱諷兩句,可看見林余星眼裏純粹的、驕傲的光亮,便把話咽了下去,由衷地點點頭,“好人有好報。”

剛才的光芒一下子黯淡,林余星說:“我不信。”

鐘衍側過頭,“你這什麽苦大仇深的表情。”

林余星低聲,“對我姐不好的人,太多太多了。”

鐘衍靠的一聲,“別指桑罵槐啊。”

“小衍哥,你是好人。”林余星沖他笑了笑,“壞人不長你這樣。”

鐘衍斂了斂表情,試探問:“難不成遇到過變態啊。”

一向溫和佛系的林余星倏地沉了臉,他搖搖頭,站起身。

“喂,話別說一半啊!”鐘衍在後頭喊。

林余星置若罔聞,腳步飛快。

在福利院待到下午四點半,三人準備走。天氣轉了性,雲層厚重直往下壓,像鋪天的網。西風蓄力,馬路邊的樹枝被吹彎了腰,落葉簌簌。

“糟糕,要下暴雨。”

鐘衍剛說完,雨滴便叭叭往臉上砸。幾乎同時,短促的鳴笛聲有節奏地響了兩響,鐘衍看到那輛黑色車,“誒,是斯文哥的車。”

Porsche開到三人面前,司機下車撐傘,笑著說:“李秘書讓我過來接你們。”

林疏月和林余星齊齊看向鐘衍。

鐘衍也一臉震驚,“我的家庭地位已經這麽高了嗎。”

暴雨疾馳而下,林疏月也顧不上多想,趕忙讓林余星上車。

車外風雨飄搖,車內暖風送香。司機接了個電話,隨後對鐘衍說:“李秘書讓你們過去百都匯,他在那邊有點事。說是辦完後一起回家。”

林疏月還沒反應過來,鐘衍已打著哈欠說:行。”又興致勃勃地告訴林余星:“百都匯的甜品一絕,今天你有口福了。”

林余星愛吃甜食,眼睛都放了光,“不太好吧。”

“你以為斯文哥會帶我們玩兒啊,他可忙了,一般就讓我去隔壁包廂自個兒待著。”鐘衍滿不在乎,“就我們三個,放心吃,記斯文哥的賬,反正他能找我舅走行政報銷。”

這四舍五入就是魏馭城請客,他對魏馭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林余星一想,便沒那麽不自在了。

到百都匯,李斯文早做了安排,經理把人帶去二樓,殷勤告知:“魏董在隔壁間,有什麽事盡管叫我。”

林疏月腳步一頓,魏馭城竟然在。

上車時聽司機一番表述,以為真的只有李斯文在辦事。

甜品現做,擺盤精致,林余星好甜食,真正的心滿意足。林疏月卻食之無味,一墻之隔,像隱埋的雷,危險系數不低。

半途,李斯文進來了一趟打招呼。應酬在身,不方便多留,只說想吃什麽盡管點,又特意看向林疏月,笑得更溫和,“今天的鱸魚新鮮,待會林小姐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