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烈焰(二更)

跟暢姐出差真不輕松, 她有無限體力,一天可以轉四個場子,晚上應酬起來也精神滿滿, 豪邁得不輸男人。

林疏月也很機靈, 雖應酬得少, 但眼力見不減,與暢姐心存默契, 一唱一和把甲方哄得服服帖帖。

飯局後,暢姐對林疏月滿意至極,“月兒, 以後出差我都帶上你。”

林疏月欣然,“行啊,暢姐一句話的事。”

“不行不行。”暢姐笑眯眯地說:“我有數。”

林疏月也喝了酒, 一點點,微醺的狀態。她看著暢姐覺得親切,便抱住她手臂, 變成了一只樹袋熊。

暢姐摸摸她的後腦勺,略顯猶豫, “月,我一直想問你件事兒。”

林疏月維持姿勢沒動, 平靜道:“是不是想問,我之前為什麽會被吊銷執照。”

不料她如此直接,暢姐連忙道歉:“對不起啊。”

“沒事。”林疏月枕著她的肩,神色與語氣一樣平靜, “因為一些事, 一些人, 碰到他們, 我的生活變得很糟糕。那年我大學剛畢業,進入一家業內非常優秀的心理咨詢機構工作。後來接待了一位有自殘傾向的患者,起初,他很配合,效果也不錯,順利地完成了既定輔導。但就在結束的第二天,他態度大變。”

暢姐緊張,“怎麽了?”

“說我在輔導期間,勾引引誘,對他精神控制,蓄意讓病患產生依戀感情,要跟他談戀愛。並且他有備而來,深諳行業規則,寫舉報信,去法院告我,這事鬧得太大,影響極度惡劣。”林疏月說:“當年我經驗淺薄,很多一對一輔導治療時的話術,都是他有意設計,並且錄了音,惡意剪裁拼湊之後,變成了堂而皇之的證據。”

暢姐心裏一陣惡寒,既不可置信,又覺得無比心疼,“月,你得罪過他嗎?”

林疏月搖了搖頭。

然後以極緩慢的聲音,輕聲道:“我母親跟過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之前,還有一個兒子。”

暢姐驚愕得說不出話。

腦子靈光一閃,忐忑問:“小星弟弟,是,是你媽媽和那個男的……”

林疏月低了低頭,“嗯。”

暢姐以為她的情緒會受影響,但第二天,林疏月容光煥發,清透漂亮的妝容惹眼得像人群中的一顆璀璨明珠。

“早啊暢姐。”她笑盈盈地打招呼。

“早。”暢姐說:“進度比想象中快,順利的話,我們能提前兩天回去。”

周四,提早兩天半結束工作。

拿著簽好的合同,暢姐伸了個放松的懶腰,“月,這兩天在廣州好好玩,購購物。”

林疏月剛要答應,手機適時響。

Wei:周六回?機場接你。

冰冷的手機頓時變成了一整罐的水果糖,暖心的甜悄悄輕蹭她掌心,撓出一條隱晦的彩虹。

林疏月心思一動,對暢姐說:“家裏有點事兒,我想早點回去。”

沖動起了頭,便刹車不住。第二天她都不想等,直接定了最晚航班回明珠市。她一路風塵仆仆,卻不覺疲憊,反倒有了暌違的歡喜。

沒等到回復,魏馭城又發來確認信息:周六回?

此時的林疏月正在出租車上,剛從航站樓出發。她沒回消息,而是直接發了個位置實時共享。沒一會,魏馭城的頭像也加入進來。

他們的距離,同一座城市,45公裏。

魏馭城沒再退出。

林疏月能想象他復雜的表情。

如心存默契,無需多言,一個位置共享,兩個小點在同一平面,一點點地挪動,靠近。

手機機身微燙,像一只暖手爐,輕輕熨帖她掌心,林疏月不由握得更緊。她扭頭向外看,從未覺得明珠市的夜景如此旖旎多情。

高樓聳立不再冰冷不講人情味,絢爛燈影不再花了眼睛,就連便秘似的交通,也變得可以忍受。林疏月每隔一分鐘,就看一眼手機。

38公裏。

25公裏。

11公裏。

兩個小圓點越來越近,未見面,心先悅。

紅燈時,司機師傅笑呵著問:“姑娘,趕著見男朋友吧?”

男朋友三個字新奇,燙了燙林疏月的耳朵。她笑著問:“您知道是男朋友?”

“知道啊,”司機師傅倍自信,“接過那麽多乘客,我會看表情的。”

林疏月笑意更深,“您厲害。”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哎呦這兔崽子,跟我後頭晃我一路了。”

林疏月在明珠金融中心下車,擡頭看,光暈從大廈背面彌漫開,徒添壯闊。燈火通明的明珠地心,也有一盞燈,是為她而亮。

林疏月腳步不由輕快,走前再看一眼屏幕,她和魏馭城的頭像幾近重疊。進了大門,林疏月甚至小跑著奔向電梯。

快到時,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染著詭異笑意的:“疏月,好久不見。”

林疏月如遭雷擊,從天靈蓋直劈腳底心,猝不及防地將她撕成兩半。她以為是幻聽,就跟這段時間總覺得有人跟蹤她一樣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