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閉圓頓裹突然破了一個口子，天光闖入一方黑暗。

“林！你沒事吧！”虎杖悠仁縱身跳入真人的領域，急切問道。

鮮紅的血順著他的指尖蜿蜒而下，靜謐的空間裏，滴答聲敲擊在九十九林的神經上。

他愣怔回首，粉發同伴額間青筋分明，看見他的一瞬間琥珀色的眼睛裏燃起一團火光。

一時間，他感覺自我割裂成兩部分，“高杉晉助”緊握刀柄，壓抑不住撕碎敵人的暴戾情緒；九十九林囿於黑暗，朝意外闖進的那束光遙望。

“是虎杖……”他輕聲自語。

……

真人提前布置在電影院的改造人不算少，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清理速度卻比預計中更快。

發現疑似兇手的詛咒逃離，伏黑惠立刻提議道“我去確認一遍周圍情況，防止還有漏網之魚。”

虎杖悠仁點點頭，“好，伏黑千萬小心。我去和警官先生交涉，順便了解一下釘崎和林那邊的情況。”

他怕打擾到兩人的工作，沒有選擇電話聯系，先發了幾條短信詢問情況。

我們發現數量眾多的改造人、一名嫌疑犯，改造人清剿完畢，詛咒逃離現場。釘崎林那邊的情況還好嗎？——虎杖悠仁

改造人？是指那些惡心的四肢爬行生物嗎？別墅裏潛伏了兩只，已經解決準備回來了。——釘崎野薔薇

只剩下林的回信了……

分針一格一格走過，虎杖悠仁懸著的心越收越緊。

“伏黑，林可能出事了，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

兩人一前一後趕往車站卻不見九十九林人影。

等虎杖悠仁輾轉找到九十九林所在，荒廢停車場只有一個巨大的黑色領域矗立中央。

“虎杖，領域從外面無法破開、”

剛剛趕到的伏黑惠話音未落，只見虎杖悠仁捏緊滿是血的拳頭，再一次重重砸向黑色領域。

哢嚓，領域一角塌陷。

闖入領域的虎杖悠仁看到九十九林的模樣心悸。

是錯覺嗎？林……透明得快要消失了。

趁九十九林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真人解除領域，忍著靈魂撕裂的劇痛分出幾個分身。

他身上的咒力所剩無幾，化出的四個小人身形小得可憐，甩著小短腿四下逃竄。

刀下的詛咒逃脫，九十九林無暇顧及搖擺不定的自我，強撐著刀身站起來。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不約而同停頓一瞬，恍惚間，不遠處的不是他們的同伴，而是一個自無盡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修羅。

九十九林帶著滿身煞氣向左邊的真人追去，他回頭，風吹散發遮住他冷淡的眉眼“其他交給你們了。”

重新回到充滿靈子的自然空間裏，系統立刻運轉，他的身形漸漸恢復凝實狀態。

見九十九林重傷之下堅持追擊，伏黑惠黑著臉，召喚式神“玉犬！”

黑色的玉犬沒有追趕真人，反而幾步跑去擋在九十九林身前低吼一聲。

虎杖悠仁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手下的肌肉因長時間過度發力小幅度顫抖，他的主人很明顯沒有意識到，或是壓根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情況。

再加上淌血的腹部貫穿傷，不同尋常的精神狀態……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們，絕對不能允許九十九林繼續戰鬥。

況且，看起來只有林和自己能對逃跑的詛咒造成實質傷害。

敵方的分身術太靈活，他們祓除詛咒的可能性並不高。

“林，可以休息了。”虎杖悠仁察覺到面前的人固執的傾向，緊了緊手上的力道。

玉犬走過來，在他腳下伏下，瞥了眼一臉苦大仇深的九十九林，悠閑地開始舔爪子，尾巴時不時掃過他的小腿。

九十九林閉上眼沒說話，大概一分鐘以後，耳邊野獸不斷的嘶吼聲終於漸漸停歇。

他身上混亂的戾氣暫時收斂於表層，壓下高杉晉助的影響後，他緩緩擡起眼瞼。

“回去吧。”他對兩人說道。

伏黑惠走到九十九林另一側，任由玉犬小步在前面引路，時不時竄到九十九林腳邊打轉。

虎杖悠仁絲毫不在意同伴的沉默，他伸手揉亂身邊淺金色的腦袋，尾音上揚“五條老師辦公室有最新口味的大福，我們一起去偷吃吧！”

“好。”第三輪判定的倒計時還沒有結束，九十九林無法擺脫高杉的性格。但聽到大福二字，霧蒙蒙的雙眼亮了一瞬。

輔助監督看見渾身是血的九十九林嚇了一跳，連忙開車送三人回高專。

一路上只有虎杖悠仁不斷找話題，輔助監督與伏黑惠偶爾應一兩聲。

九十九林數著行道樹一棵一棵甩在車後，終於，下車之前，第三輪判定的二十分鐘過去了。

他內心黑色洶湧的浪潮漸漸退去，暖金的陽光劃破層疊烏雲，照在狼藉海岸。

“又是你？”家入硝子擡眼看第二次被拎進來的九十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