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瞬間九十九林想了很多，他的任務、人虎的秘密、暗中窺伺的費奧多爾、看穿一切的江戶川先生……

各方信息紛至沓來，卷成一團找不到線頭的毛線團。

他做了一個決定，憑著一腔熱血，就像無數少年漫主角一樣——他要去找中島敦。

九十九林不想探究還有多少人要蹚進渾水。

圈套也罷，陽謀也罷，由心而動，他一頭紮入其中。

“這間屋子的主人國木田先生昨晚見過，”他低頭拿出手機，設置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秒表同步倒計時，“如果可以，瞞著老人家比較好。”

國木田獨步看向九十九林的瞳孔，偵探素養令他察覺到異樣。

淺金色瞳孔裏一閃而過的冷漠，是他的錯覺嗎？

“國木田先生？”見他愣神，九十九林喚道。

“啊，抱歉。”細看之下，青年眼神清澈，國木田獨步搖搖頭，甩掉荒唐的念頭。

與殺手交鋒第一反應去報警的人，會站在正義的對立面嗎？

而且誠實到向認識第二天的陌生人全盤托出實情……怎麽想都是個粗線條的好人。

兩人分別檢查了一遍邊邊角角，確認沒有其他遺漏之後，九十九林將鑰匙遞給國木田獨步。

掌心的鑰匙留有九十九林的體溫，微微發熱。

“一換一。”

國木田獨步看見青年抿嘴一笑，不好意思地從口袋裏拿出一部老式手機。

這還真是……國木田獨步握緊鑰匙，無聲地笑了笑。

幹了壞事，又扒著墻角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趕在大人生氣前期期艾艾道歉——完全還是孩子啊。

國木田獨步再一次為先前自己的揣測，在心中向九十九林致歉。

他上前查看手機信息，並得到九十九林的許諾——隨時共享坐標位置。

“國木田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去做。”

見國木田先生包容他耍賴的小要求，九十九林面頰微紅。

“很抱歉無法和先生一起回偵探社了。”他和國木田獨步在公寓樓下道別。

公寓門重新闔上，一條條黑手黨趨之若鶩的信息鎖入其中，只有偵探社以及同樣擁有特殊鑰匙的人能夠打開。

九十九林確定中島敦現在的坐標後，不敢停歇，立刻向他趕去。

中途，連續幾輛黑色轎車飛馳而過，與他行進的方向相同。

不會那麽巧吧……

九十九林緊張起來，直直盯著擋在前方的黑色車輛，“司機先生，能麻煩你再開快點嗎？”

“小哥，你是外地來的吧。”司機通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繼續道，“那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九十九林沒辦法，他不怕港口黑手黨，但不能要求路人陪他一起惹上麻煩。

如果他像虎杖一樣五十米只用三秒就好了，他就自己下車跑過去，說不定更快一點。

河堤。

中島敦揉著肚子羨慕地看向河裏的魚，好餓，想吃……

他思考自己下水摸魚，以及城市明火的可能性。

自與好心人一別，他再沒有進食，餓得快邁不動步子。

快要飄出身體的靈魂拖著灌鉛的雙腿，中島敦一步一喘氣。

黑色轎車緊急制動，在中島敦前方停下。

芥川龍之介率先踏出車門，垂眼睨了一眼。

“拿下人虎。”

中島敦只見中心的風衣男子一聲令下，近十個黑西裝齊刷刷將槍口對準他。

“不不、那個、請問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中島敦連連擺手，本就沒有血色的面孔更是白了幾分。

“咳、動手。”河風刮過，芥川龍之介低低咳嗽，顯然不覺得有親自動手的必要。

“客人……”司機遙遙望見目的地一片黑衣，踩下刹車，欲言又止。

“沒關系，我理解。”九十九林拍拍司機肩頭，結完賬忙不叠跳下車。

“開啟第一輪判定。”

一輪判定成功。

提示音響起的瞬間，九十九林淺金色的眸子暗了幾分。

但他並未發覺異樣，冷冷向河堤邊望去。

請注意角色性格侵染。

一行提示短暫停留，他沒有注意到。

“打擾一下——”

九十九林信步而前，淡然闖入一觸即發的危機之中，在中島敦身前站定。

他拇指輕輕撥動刀柄，長刀出鞘，寒光森森。

“你想與港口黑手黨作對？”芥川龍之介嗅到開戰訊號。

“如果我說是呢？”九十九林握住刀柄，保持渾身破綻的狀態站在原地，懶懶地擡了擡眼皮。

“先生……”中島敦本想拉拉面前人的衣角，但直感警告他現在的九十九林很危險。

他幾乎壓抑不住瑟瑟後撤的沖動。

為什麽幫助他的好心人會比敵人更令他恐懼？

“沒有實力就少來虛張聲勢。”

“羅生門！”黑色風衣化作利刃向九十九林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