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護短(第4/5頁)

雖然穆湛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登基之時,但他很清楚聞鳴玉是在哪個學堂上課,根本無需別人帶路,他就徑直一路走去,沒有絲毫猶豫。

只是做了個夢,以他的脾性,應該不以為然的。但穆湛突然就很想見到聞鳴玉,似乎唯有看到人了,暴躁煩悶的心情才能安定。

走近學堂時,他已經聞到了極其淺淡的果香,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讓他平靜些許,腳步走得更快更迫不及待,身後的宮人幾乎都要跑起來才能跟上他。

終於,他踏進學堂門口。

所有人都在那聲聖上駕到中,震驚了一瞬,然後立刻跪地行禮。

他們太過慌張,只深深低頭看著眼前一小片地面,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聞鳴玉是站著的,根本就沒有動。

聞鳴玉呆住了,他完全沒想到穆湛會突然出現。

人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發生什麽事了,不管怎樣,他都會咬著牙自己解決,不會示弱半分,哪怕多惱怒多難過,都會倔強地撐到最後一秒。但如果自己信任依賴的人出現了,那種緊繃著的情緒就會一下崩塌,甚至會有點想哭。

聞鳴玉看到穆湛的瞬間,心裏就有些泛酸,眼尾泛紅,想要被抱住安慰。

穆湛和他對上視線,感覺出了他不對勁的情緒,大步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頭,又很輕地摟住他。

剛一被抱住,聞鳴玉就像是泡在了熱水裏,所有一切情緒都變得熨帖,情緒梳理緩和,不那麽難受了。

他們只抱了數秒的短短時間,因為還記得這個場合不對,會讓人覺得奇怪。

穆湛是有種不管不顧,把讓聞鳴玉不高興的人都直接拖出去殺了的沖動。但這並不能解決事情,還會給聞鳴玉帶來不好的罵名。他想給聞鳴玉的並不是這些。

於是,穆湛貼在聞鳴玉頸側,近乎輕吻一般,吸了些甜膩的果香,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穆湛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只是很短暫的時間,兩人也沒有說話,但因為默契,無聲地就傳達了一切。

因為聖上來得毫無預兆,把眾人嚇了一大跳,自然要花幾秒時間回神,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根本沒注意到那數秒裏,衣裳布料摩擦的輕微聲響,更不可能有人想象到,聖上擁抱安撫了一個人。

穆湛走到祭酒面前,冷聲說:“平身。”

所有人這才陸陸續續地起身,聞鳴玉為了不顯得突兀,也裝作剛起身的樣子。

若說其他人是因為第一次面聖,垂眉斂目,不敢窺視龍顏,內心慌張無措,那蔡新翰則是徹底畏懼了,他聽說過暴君的名聲,如果今日的事情暴露了,他要怎麽辦?!

在春寒料峭的天裏,他的額頭竟然不停冒汗,滴落而下,後背衣裳都浸濕了。

穆湛從祭酒那裏了解了事情大概,冷沉的視線瞬間就像尖刀一般刺在蔡新翰身上。可怕的威壓和壓迫力,宛若實質,重重地壓著他,逼得他瑟瑟發抖,喘不上氣來,幾乎跪倒在地。

“那就開始自證,孤在一旁看著。”

穆湛沉聲緩緩道,威嚴而冰冷。

這個聲音,按理來說,對在場的衛宸等人應該是有點熟悉的,但上元節那夜穆湛說話很少,聲音語氣也比現在溫柔很多,幾乎就像是兩個人。再加上聖上突然駕臨的震撼,他們根本無暇注意到那麽多細節。

聞鳴玉上前一步,將自己當初寫這篇策論的構思娓娓道來,姿態從容,處之泰然,這份沉著冷靜,即便是於博士,都不禁有些佩服,更別說那一番解釋,真的將那策論的精髓都道了出來,改善的地方也變得更好了,怎麽也不可能是課上聽了一次,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任何有腦子的人聽了,都會忍不住覺得,這策論確實是他所寫。

然後,到了蔡新翰。

若穆湛不在,他還能掙紮一番甚至有機會翻盤,但他現在已經被煞神一般的穆湛嚇到了,更別說,那殺人一般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蔡新翰連說話都不順暢,穆湛盯著他,接連問了幾個關於那篇策論的問題。他結結巴巴,完全答不上來。

如今誰盜用誰的策論,誰冤枉誰,一目了然。

但穆湛沒有就此停下,仍舊冷聲質問,最後蔡新翰臉色蒼白,終於支撐不住,在極致的恐懼下崩潰了,“……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偷拿了他的策論占為己有!”

眾學生低著頭,心下駭然。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穆湛毫不留情說:“這般無品無德之人,褻瀆聖賢,沒有資格留在國子監就讀,且不可參加科舉,朝廷不需要這樣的人。”

“同時,蔡史教子無方,貶為石甸知縣,罰五年俸祿。”

兩句話,蔡新翰的懲罰和未來,便定了下來,一生與仕途無緣,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家世也一朝跌落,曾經經營出來的人脈盡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