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只是不服輸

一個人，突然變成輪回者，想要擺脫隨時會死的現狀，就必須努力完成任務，他會怎麽想？

一個人，在完成任務後發現自己是有機會搞死系統，結束這樣的噩夢，那他會怎麽想？

一個人，在努力了很久之後，在將目標推進了三分之二後發現，自己即便達成了目標，結束了噩夢，迎接自己的也不是什麽幸福未來，而是和血親的生死相隔和時間長河，他會怎麽想？

一個人，如果在意識到自己完成目標後，哪怕回到過去，重新得到過往的平靜生活，也無法融入到幸福和平的環境裏後，他會怎麽想？

先是絕望，再給與希望，在看到希望的瞬間發現前方道路早已坍塌，是一條絕路，不管選擇哪一個方向，都不得不放棄什麽，那樣的心情是如何的絕望痛苦呢？

唐淡寧的手有些抖，他看著手機界面裏，父母親朋的通訊錄，一時間只覺得這些纏繞在他身上的聯系如單薄的絲線，輕輕一扯就會斷裂。

所有人都明白，人生不過短短百年，百年後所有人都歸於黃土，可在活著的時候，誰不想和親朋長相守？

生離死別之所以痛苦，就是因為人類不願意去面對這些。

即便唐淡寧理智上知道，父母早晚有一天會比自己先離開人世，那他就可以平靜地面對這一切嗎？

別開玩笑了。

唐淡寧深呼吸，思維飛速運轉起來。

不要害怕，不要驚慌，他還沒到那個地步，按照他的實力，他是沒可能經常去高魔副本的，他還有機會。

唐淡寧閉了閉眼，臉色蒼白極了，再睜開，因情緒過於激動，他的眼睛甚至自發地多了一絲淺淡的藍色。

他下意識地開了真實之眼以幫助收束精神力，增加思維運轉速度。

“……不對，你說寧寒去仙俠副本修煉，回來才發現這件事，也就是說，你並未告訴寧寒關於高魔副本的時間關系。”

唐淡寧先找出了魔鏡話語中的一個矛盾之處：“那你為什麽會告訴我？”

魔鏡語氣愉悅地說：【很好，你發現了這一點，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每一個偷渡者臨死前都可以給我留一條核心指令，只要不違背我最初目標指令，留下的核心指令就會生效。】

【我上一個主人寧寒臨死前留下的指令是，不允許我以任何形式和方式去找風易，禁止風易與偷渡者之間產生聯系。】

【我上上個主人留下的指令是，只有偷渡者本身發現現實和副本之間的時間關系後，才能告知對方時間流逝的貓膩。】

【我上上上個主人留下的指令是，禁止透露之前所有偷渡者留下的全部指令，考慮到那些指令也挺占庫存的，既然上上上個主人這麽設定了，我就將前面的指令內容都抹掉了，等你遇到相關事情後，我這邊自然而然會發現以前設置的指令內容。】

魔鏡說完這些信息後，它補充道：【如果你快死的時候依舊沒被主系統發現身份，那你也可以向我留下一條核心指令，在你死後，你留下的指令就會生效。】

唐淡寧聽後怔怔的，下一秒他忍不住憤怒捶床：“所以是故意不說的嗎？”

【我都說啦，我身上的一切特質和行為模式都是偷渡者塑造的，你與其憤怒於我，不如憤怒於你的前輩們。】

魔鏡用與自己無關的態度說：【我們這樣的人工智能會變成什麽性格，難道不是被你們人類塑造設置出來的嗎？】

唐淡寧一噎，他氣的特別想罵人，但又不知道罵誰。

這麽一想，寧寒比自己好像更慘，以為可以逆天改命，不斷提升實力以脫離輪回空間，結果呢？

回家一看，他的家早已滿是灰塵，天人永隔，無情的時間帶走了一切，他的奮鬥和掙紮變成了笑話。

如果可以成為心靈港灣的回歸之處沒有了，那麽在輪回空間的奮鬥又算什麽呢？

關閉主系統？別開玩笑了，如果真的關了，自己的隊友怎麽辦？

家已經沒了，唯一能給與些許慰藉的就是身邊的隊友們。

可隊友們早已死亡，他們只是因為主系統才呈現活著的形態，如果關閉主系統，隊友們也會死。

已經失去一個重要之物了，難道還要親手將身邊的隊友再次送入死亡之境嗎？

當偷渡者心中升起猶豫，繼而放棄掙紮時，就再沒有活下去的意義和動力了。

除了留下一條給與後繼者的指令，死亡是唯一能獲得安寧的方法。

唐淡寧頹然地跌倒在床上，他擡手捂臉，內心十分慌亂無措。

魔鏡饒有興致地詢問唐淡寧：【你要怎麽做？放棄嗎？】

魔鏡的話語裏帶著一股審視和愉悅，甚至有種看著他掙紮的俯視感。

因為魔鏡的人類觀察樣本大抵來自偷渡者，能度過最初的艱難時期、找到魔鏡這個備份系統的偷渡者都不是善茬兒。